“夢娘,你可算來了。”
如若不是謝夢華知曉劉氏是個什麼性子的人,還真當被她如此暖情的樣子糊弄住,她頷了頷首,
“夢娘在這呢,婆母這是怎麼了?”
劉氏掙紮著想坐起來,奈何餓了兩天確實有些虛弱,使了半天勁也沒能起來,孫氏見狀連忙過去扶著她靠著軟枕坐起。
剛剛那淚是憋了老半天才落了下來,這會兒倒是沒了想哭的意思,可做戲得做足,劉氏在被褥下照自己大腿裡子狠狠掐了一把,瞬間便疼的又紅了眼圈兒,
“夢娘啊,你說我這是什麼命啊,年紀輕輕便守了寡,一個人含辛茹苦養大了申兒,本想著能早點兒含飴弄孫,可你們成婚至今連個信兒都沒有。我本想著納人進府,去問申兒的意思,你知道申兒怎麼說?”
說罷拿著絹帕在鼻子下狠狠擰了一下,又用擼了鼻涕的帕子擦了擦眼淚,謝夢華見狀心中嫌惡,悄悄往後退了半步,問道,
“郎君說了什麼將您氣成這個樣子?”
“那個不孝的東西,竟說自己一心為公,不考慮這些家事。夢娘啊,阿娘就他這一個孩兒啊,若是沒了後人,百年之後我如何去見他李家列祖列宗啊!”
說罷,可能覺得確實挺委屈的,劉氏嚎啕大哭。
“我……剛剛…夢到他阿耶,那…老…東西,竟然…怒氣衝衝…質…問我……”
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說到最後差點兒一口氣哽在喉嚨口,謝夢華見狀連忙叫琥珀去倒了杯水回來,
“婆母,您先喝口水吧!”
“我……不喝!”劉氏將頭扭了過去,“你們一個一個都是這樣,我寧願餓死渴死也不會吃喝一口!”
謝夢華見狀端著茶盞直起身子,直直問道,“婆母到底要如何才肯吃喝?”
劉氏見謝夢華直說了,便也不藏著掖著,將心中所想道出,
“你實話與我說,申兒不願納妾是否是你心中不願,橫加阻攔?”
此時的劉氏全然沒了剛剛的虛弱之態,目露厲色,倒顯得咄咄逼人,謝夢華心中早已看穿她心中所想,緩緩道,
“並不是我不願,確是郎君不願。”
“那你便是願意?”
謝夢華愣在那裡,原來劉氏是在這裡等著自己。自己若說願意,那她定會說服李建申納妾;可自己若說是不願,那便真真成了外人口中的悍婦,白白落了他人口實,想了想才道,
“我願不願不重要,還是要看郎君的意思!”
劉氏怎可放過這樣的好機會,連忙道,
“他願不願我自會說服他,有你這句話就行了!”
說完見謝夢華麵色不佳,也知道自己如此逼迫她確實不太妥帖,便和緩了聲音弱聲道,
“你是個好孩子,阿娘都知道。若你能和申兒誕下自己的孩兒,我如何能這般著急的讓他納妾。我聽聞山中向陽寺有尊送子觀音很是靈驗,不若這兩日你隨我進山一趟,興許拜過了那送子觀音,你便可一朝得子,那咱這府裡何必還納人進來,你說是與不是?”
劉氏的聲音如屋中的香霧般縹縹緲緲,謝夢華想起自己年少所想。
她曾肖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卻未料自己遇到的是那樣一個木訥又愚孝的男子,如果劉氏用苦肉計逼迫李建申,她心知李建申會答應的。
心中無力感頓生,拜了送子觀音又如何,夫婦之間連同床共枕都是難事,如何能靠一尊觀音像送來孩兒?
可這些事卻無法細說與劉氏,隻好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