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墨硯自去敲門,門內傳出一年輕隨侍的聲音,“可是家中來人?”
“正是!”
院門隨即打開,年輕的隨侍見過禮,將幾人讓進院中,隨後又鎖上院門,將幾人帶去了正房中。
隔著雕花格柵,謝夢華看向屋中坐在桌案後隱約的身影,鼻頭一酸,差點便落下淚來,她強忍著,幾步跨過門檻,喚道,
“阿耶!”
謝文軒聞聲怔在那裡,半晌站起身,朝謝夢華大步行了過去,“我的兒!”
父女倆哭作一團,裴昭謙朝墨硯擺擺手,主仆倆悄聲退了出去。
院中有一八角涼亭,裴昭謙兀自行過去坐在石凳上等待,墨硯侯在一旁,
“都督,您可想好了如何回裴相公?若是您與謝娘子成婚,那回安西四道的事兒便算是半點希望也無了!”
“你以為我與長孫府聯姻便能回了安西四道?”
裴昭謙瞧著遠處灑金般的晚霞,輕嗤道,“聖人早已忌憚裴家在邊鎮的勢力,若是裴家再與長孫家聯姻,你說這朝中還有何人能撼動二府的地位?現下看來,二府是互相爭鬥,可若是有了聯姻一事,二府聯手,你若是聖人你可願?”
“長孫輔心知聖人不會同意這樁婚事,麵上假意同意,不過是現在不想與伯父撕破臉皮罷了。可聖人又不能明著乾涉二府聯姻一事,我走這一步便是替聖人走了這一步明棋。”
墨硯心道都督真是胸懷天地,想的真是長遠。可一介都督竟然被朝政左右隨意娶個女郎,真真是犧牲太多。
“為了此事隨意娶一個女郎,都督心中不覺委屈嗎?”
裴昭謙抬頭看向墨硯,笑問,“你怎知我是隨意娶的?”
“您與謝娘子不是到媯州才相識嗎?就這樣定了成婚一事,還不是隨意?”
“隨意,卻也隨意!”
裴昭謙站起身,舒展舒展身形,朝墨硯伸手,“刀給我!”
墨硯解下腰間佩刀遞給裴昭謙,便見人大步下階,行去院中,揮刀破空,身形騰轉挪移,一套刀法基礎十三式耍得行雲流水,刀刀如疾似電,看著倒是心情大好的意思。
可他卻仍是摸不著頭腦,什麼叫隨意卻也隨意?
這樣的婚事難不成還不夠隨意?
裴昭謙一套刀法練完,正房的門也開了,謝夢華眼圈通紅地從屋中走出,朝他喚道,
“我阿耶想與你說幾句話!”
抬手抹了抹額頭的薄汗,裴昭謙將刀遞給墨硯,撩袍上階,路過謝夢華身旁的時候將袖中錦帕取出遞了過去。
謝夢華接過錦帕,看著裴昭謙的背影,眼中又是一包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