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被帶走那晚,他才告訴李建申不要告訴謝夢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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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夢華扶著椅背有些站不住,這忽如其來的真相叫她一時接受不了。
阿娘為嫁入長孫家,將年幼的她拋下,頭也不回的去了上京。她終於在阿耶的嗬護下長大了,忘了她之後,她又回來如此對待阿耶……
為什麼彆人的阿娘都對家中的女郎關心嗬護,她卻從沒有過?她做不到這些就罷了,竟然還要奪走她的阿耶?
那些從小便向往的,對阿娘的那些模糊的情感在此刻通通都化為了怨恨,淚也不停歇的簌簌的落下。
謝文軒替謝夢華擦了擦臉上的淚,道
“阿耶早先不與你說這些,就是怕你會這樣。夢兒,不管她對我如何,她始終都是你阿娘,你不要怨恨她。”
“阿耶,事到如今您為何還要維護她?”謝夢華聲音冷下去,“她為了嫁入那高門貴戶,就那樣扔下了你我父女二人,現今還回過頭來害您,她究竟有什麼值得你維護的?”
“不管怎樣,她終究是生了你。當初答應幫她確是我親口答應,也不能怪她,要怪隻能怪阿耶過不了情字一關……”
謝文軒長歎一聲,
“你阿娘是我真心喜愛之人,她走了這麼多年我仍是忘不了她,見不得她哭,見不得她皺一下眉頭。”
說完,他拍了拍謝夢華的手背,
“莫哭了,阿耶現今不是好好的!”
謝夢華點了點頭,擦了擦臉上的淚,
“我來的路上心一直懸著,就怕您會出了什麼事……我已想好了,若您真的出事了,我便帶著那些賬目去上京告禦狀……”
“我謝家女郎這般厲害!”謝文軒握住謝夢華的手,道,“之前阿耶還擔心自己萬一出了何事李建申會對你不好,卻沒想到竟然真的被我猜中了。你與他和離甚好,阿耶當初便不願你二人的婚事,如今你能尋到裴家那郎子,阿耶也能安心了。”
想到裴昭謙,謝夢華擔憂道,
“他去上京了,已經走了兩日,一點音訊全無……”
“他走之前來檀州找了我,我已經將這些事都說與他聽了。裴家乃世家大族,他在那樣的家裡長大,這點風浪對他來說不算大事,你莫要將他看輕了。”謝文軒安撫般說道。
聽完謝文軒的話,謝夢華心中才算安穩了些。
又忽然想到,若是阿耶已將那些事都告訴了裴昭謙,那自己手裡的那些賬本便都沒有了意義。他昨日又將私印還給了她,那他二人當初之約便徹底沒了可約束的東西。
他本可以脫離開這件事,將孟時遷和阿耶推出去便罷了,卻仍是護住了阿耶。再回想當初他冒著地動之險派人將阿耶送來檀州……
謝夢華不敢再回想,越想,心中越是難受,也越發的想見他。
窗外月色如練,透過雕花檻窗映進屋中。這一刻,同一片月色下,謝夢華不知裴昭謙是不是也在想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