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華仔細打量謝夢華的神色,看她並沒有何意外,反倒很平靜,
“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能怎麼樣,不知道又能怎麼樣?”
謝夢華向前一步,垂目看向柳月華的眼睛,“我是誰的血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謝夢華是謝家女郎,是謝文軒的女兒!這件事,這一生都不會改變!”
“世人都說養恩不如生恩大!你莫不是被什麼糊了心竅,分不清是非對錯,連生父生母都不想相認了?”
柳月華仍是步步緊逼的逼迫謝夢華,“你可懂世間公序良俗和禮法,生而為人,怎可不念父母家人?”
“少與我說什麼公序良俗和禮法!”謝夢華不耐道,“你當初扔下年幼的我離家而去,可尊過公序良俗和禮法?”
“阿耶雖未生我,卻養我到如今。不管我生父到底是何人,都與我毫無乾係!你也莫要再白費功夫,想叫我認回那從未養育過我一天的生父,是萬萬不可能的!”
柳月華腳步踉蹌了一下,扶著圈椅的扶手才堪堪站穩,
“你,你竟然……”
“我竟然如此不孝是嗎?”謝夢華眼中早已含著一包淚,此刻更是淚凝於睫,“我要孝的是愛我護我的阿耶阿娘,而不是不想付出隻想索取的掛名爹娘。”
“你心中接受不了我這樣對待你是嗎?”謝夢華眼中的淚終於滑了下來,“想想當初你決然離家的那一刻,你如今是何心情,我便比你痛上百倍千倍!”
門外送茶的女使返了回來,卻立在門口不敢進屋。
屋中長孫夫人立在圈椅邊捂著胸口急喘,自家娘子也滿麵是淚,神色悲愴。
謝夢華餘光裡看到了門口的女使,她朝臉上抹了一把,端正道,
“時候不早了,夫人請回吧!”
說完便一抹身回了裡屋。
柳月華扶著圈椅,愣怔了幾息,這才緩緩轉身朝門外走去。
門外疾風已停,不一會兒的功夫便下起了瓢潑大雨,柳月華行在廊廡間,斜風驟雨襲來她卻渾然不覺,半麵裙衫瞬間變濕透了。
裴昭謙遠遠從廊廡間走過,心中便知自己那巡山神女定是心中憋悶無處發泄,這下子便發了神威,將長孫夫人痛快的懲治了一番。
這般想著,腳下也輕快了許多,迎麵遇上柳月華,他恭謹的施禮道,
“夫人與九嶷聊的可好?”
柳月華打起精神看向裴昭謙,一臉難看的笑意,
“就是閒聊!”
裴昭謙頷首,“我瞧著夫人麵色不太好,莫不是被九嶷過了風寒?九嶷這風寒甚是嚴重,夫人近日還是莫要再去瞧她了,免得真的染了風寒,阿娘定要責怪我未安置好您!”
柳月華聽出裴昭謙的話中音,心中氣惱卻又不好發作,隻草草應付了一聲便回了房。
裴昭謙行回房中,見謝夢華眼圈通紅,便知她定是自己心中也難受,將人勸哄了一番才各自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