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道人家怎麼了?”王氏白了張乾一眼,“夢娘還是婦道人家呢,不是也憑著自己得了聖人的封賞,現下還高封了縣主。夢娘已與我說過了,待祺兒再長大些,我們姊妹二人便要合夥做那鋪麵中的買賣。我可醜話說在前頭,往後我可不願再做那深宅婦人,隻單單任你差使!”
“回家再說!”張乾可沒忘孟時遷是如何下了大獄的,他馬上就要高升明府,怎可叫夫人隨意與謝夢華做那鋪麵中的買賣,不是憑白留人口舌。
可眼下不是說話的時候,便低聲嗬斥了一聲,笑著行去了彆處與同僚敘起話來。
王氏也不生氣,也徑直走到一旁與旁的婦人嘮起了家常。
正堂中人聲鼎沸,熱鬨非常,便顯得回廊間安靜了許多。
裴昭謙牽著謝夢華的手拐過回廊,經廊廡一路朝房中行去,身後跟著喜婆婆和捧著物什的女使。
謝夢華腳步輕挪,朝裴昭謙那頭靠了靠,小聲道,
“我阿耶可是無事了?”
裴昭謙嗯了一聲,然後垂頭掃了一眼她恭謹小心的跟在自己身邊的模樣,又朝她手中緊握的刺玫看了一眼。
剛剛堂中喧鬨,他隻顧著看她的腳下,怕她被堆疊的喜服絆倒,並未太過仔細的去瞧她今日的模樣,此刻清淨下來,他才看清她今日的裝扮。
墨色的藻發在頭頂盤成婦人的發髻,頭頂帶著他送的那套金飾鏤空鳳冠,瓷白如玉的耳垂上墜著同款的金耳璫,其上嵌著的紅寶石將她小巧圓潤的耳廓襯的越發的皙白,那一點紅仿似雪中晚櫻,引人采擷。
身體中仿佛有一點火從某處緩緩燃起,漸漸灼燒起來,裴昭謙移開視線,手掌將她軟嫩的五指收入掌中,緊緊的握住,仿佛這樣便能紓解身子裡那無端而起的焦灼。
跨入房中,守在裡麵的棋畫趕緊迎了上來,笑著拜了一聲,
“都督!夫人!棋畫祝您二位早生貴子,攜手白頭!”
聽得棋畫如此有板有眼的說話,謝夢華在蓋頭下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兒來,
“你還是喚我娘子吧,叫夫人好生彆扭!”
“往後這清溪園的後院便是您說了算,您說怎麼叫便怎麼叫!”棋畫說完瞅了眼裴昭謙,“都督,我說的可對?”
裴昭謙笑道,
“自然,往後便連我都要聽夫人差使才是!”
謝夢華聽完在蓋頭下笑開了花,與他握在一起的手在他掌根處輕輕撓了兩下,換來的便是他更緊的交握。
隨著他的腳步緩緩邁進門,便有女使將她扶到床榻上坐好,隨後又有四五個女使捧著各類果子拋灑到床榻間,謝夢華從蓋頭下瞧了一眼咕嚕嚕滾到身旁的一顆果子,是粒紅棗。她想起剛剛棋畫道的祝福話兒,不由抿唇輕笑。
正笑的歡騰,蓋頭下探進男子骨節分明的手,那手半握,隻伸出兩指,緩緩的撩起遮擋在兩人眼前的那層錦緞,再然後謝夢華便一眼望進了裴昭謙墨色的瞳眸中。
看到他的第一眼,謝夢華心中便歎道,怪道裴珍珍今日來瞧她是誇讚裴昭謙俊朗,還這真是。緋紅色的喜服穿在他身上,絲毫不顯輕佻,反而叫他多了幾分文人的儒雅。
謝夢華看向裴昭謙的眼中俱是驚歎,殊不知自己看在裴昭謙眼裡也是同樣的驚豔。
金絲繡翟鳥紋喜服,配上青綠色紗織外衫,將她襯的越發的嬌俏。眉若遠山,唇點紅痕,還有她羞赧的神色共同繪成了一副美人圖,直看的人心中竄起一陣掠奪的欲念。
若不是還要見高公公,裴昭謙直想現在便將謝夢華拆妝解發,揉進懷中。
一番婚儀折騰下來也過了大半日,合巹酒還需待晚間洞房之時夫婦二人一同喝下,是以裴昭謙隻得先收斂下心口翻騰的欲念,行去書房尋高公公聽聖人口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