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研究所迎來的不隻是例行檢查的琴酒,還有貝爾摩德和波本。
安室透是朗姆派來的。
原因是朗姆知道安室透給琴酒陪練過一次,特意打發他過來打探一下琴酒的體檢結果。
收到命令的安室透隻能在心中感歎一句:琴酒不愧是琴酒了。
他原本還在想用什麼理由到研究所看看,然後就發現琴酒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隻需要他順水推舟地執行。
至於貝爾摩德,她雖然是跟琴酒一起來的,卻不是同一個目的。
貝爾摩德冷淡地說:“BOSS的命令。”
研究所的負責人心領神會,他猶豫地看了一眼琴酒,指派了副手給琴酒,自己帶著貝爾摩德離開。
安室透看著研究所的負責人就這麼輕易地被調走,心念電轉,BOSS的命令是真的還是貝爾摩德造假的?
研究所負責人的副手在前頭領路,帶著兩人走過層層關卡。
安室透腳下比琴酒慢半步,一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發現這裡守衛嚴密比總部更甚。不愧是組織的核心區啊!要不是琴酒,他也不能這麼快就進到這裡。
安室透把走過的道路與宮野誌保根據記憶提供的地圖一一對照驗證,在腦海中規劃出幾條進攻和撤退路線。
負責人的副手沒有注意到走神的安室透,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琴酒身上。在組織裡,琴酒和朗姆不合並不是秘密。研究所歸屬於朗姆,所以每次琴酒來的時候,他們都小心翼翼的對待,務必不給琴酒找茬的機會。
但今天有個例外。
琴酒如同以往一樣做完初步登記後,準備跟著負責人副手去做更詳細的檢查時,冷冷地瞥了一眼安室透,“波本,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安室透看向負責人副手求助,“我來取一份資料。”
負責人的副手當然知道他的目的,他麵對琴酒冰冷的目光立刻改變想讓波本全程跟著的主意,啟動了第二計劃,“波本,你在這裡稍等一下。等空閒下來,我再把資料給你。”如果不是琴酒的檢查報告每次都是即時銷毀,他們也不用出此下策,隻盼著這樣行事不會引起琴酒的懷疑吧。
安室透麵不改色地應道:“好的。”
負責人的副手和琴酒離開後,獨自一人被留在研究院辦公室裡的安室透深吸一口氣,坐到負責人的電腦前。
第二計劃是將琴酒體檢時的數據實時傳遞到這台電腦上,安室透會複製下來,然後交給朗姆。而因為這件事絕不能透露風聲讓琴酒發覺,所以這間辦公室在琴酒體檢完前,不會有任何人進來。這才給安室透提供了用雪莉給與的信息登錄數據庫,複製APTX4869的資料的機會。
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
安室透用貝爾摩德離開前塞給他的U盤——是的,隻有琴酒、貝爾摩德、朗姆進研究所前不用搜身,所以他不能自己帶存儲工具,把U盤插進電腦,用雪莉給的賬號登錄,找出APTX4869的資料,然後複製。步驟非常簡單,但隻要其中出了一點差錯,他今天就出不去研究所。好在有琴酒在,命應該是能留下。安室透忙裡偷閒地想。
等APTX4869的資料複製完成,安室透趕緊把這個U盤藏回身上,然後把朗姆給的U盤插到電腦上,開始複製琴酒的體檢報告。然後安室透集中精神、時刻注意,在體檢報告出爐複製完成後、被銷毀前的間隙把U盤拔下來。
安室透的任務完成的無驚無險,經過這次他也算是正式成為了朗姆的心腹。
得知消息的琴酒心情卻不甚美麗,他獨自一人開車回家,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琴酒選的房子四周自然是不會有高樓的,選房子時就排除的安全隱患讓他現在可以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在鹹濕的夜風中,望著無星無月的夜空出神。
也隻有在深沉的夜色裡,他可以在隻有一人的安全所在暴露出自己的疲憊。
波本、貝爾摩德、赤井秀一,還有他自己,他們每個人都已經隨著他的計劃站在了棋盤上。娜塔莎羅曼諾夫是個變數,但這顆棋子,BOSS幫他放好了。
萬事俱備。
隻差一點星火,就能成燎原之勢。布下的所有伏筆會一朝出手,打朗姆一個措手不及。
但現在,琴酒隻希望這個機會來得晚一點,再晚一點。
但世事永遠不會儘如人意。
冬日裡的第一場雪,將天空和街道都染得雪白之時,BOSS終是走到了彌留之際。
他躺在病床上,胸膛的起伏輕微得幾不可見。這些日子難得一見的日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內,帶來微薄的暖意。
大床旁邊擺放著的醫用儀器“滴滴”地響著,琴酒和朗姆一左一右地站著守在BOSS的床邊。貝爾摩德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愣愣地看著這個給了她希望又讓她絕望的男人。
他要死了。
這個事實像是一根箭戳進了貝爾摩德心裡,讓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層水霧。
她以為自己不會為此傷心,她以為她今生所有的眼淚早就因為床上的這個男人流乾淨了。
現在事實告訴她,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