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思忖了片刻,隨即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塞進他手中,低聲懇求道:“勞煩大哥通稟一聲,請人救救將軍夫人!”
那士兵微微一愣,竟然冷著臉將銀子推了回去,“軍中有令不準私下收賄。你在此等候片刻!”說完,轉身向營中走去。
另外一個士兵跟了上去,低聲問:“你找誰去?你不怕跟上次一樣是騙子?”
“哪個騙子會拿五兩銀子賄賂咱們!我覺得是真的。”那士兵小聲的回話。
另外一個不以為然:“騙子多的是!你自己去吧,萬一真是騙子你可就倒黴了!”
“我看不像。”他回頭看了一眼高遠,“你瞧他多著急,肯定不是騙子。再說真是將軍夫人出了危險,咱們延誤時機,可要治罪的!”
另外一個士兵譏諷地看了他一眼:“將軍夫人在京城呢,這是又從哪兒冒出來的夫人!不是騙子是啥!你小心吃了瓜落!上次老吳不是因為此事挨了訓斥?”
那士兵臉色一寒:“管他是不是,自有郎將定奪,我隻管通報去!”
“去吧,去吧!你就等著挨訓吧!”他幸災樂禍的嘟囔了兩句,慢悠悠的走回來守門。
那士兵還是走了,高遠見他還是進營稟告,心裡鬆了一口氣。
剩下的士兵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喝道:“退後兩步!”
高遠立刻退後兩步。從上午一刻不停的走到下午,現在是又渴又餓又累。他蹲下身子,在雪地上掬了一把乾淨的雪填進嘴裡。
片刻後,那個士兵小跑著回來,身後跟著一個粗壯的戎裝大漢,那男人黑膛臉,豹眼環眉,身強力壯,小山一般魁梧,看起來十分眼熟。
高遠趕緊站起身,忐忑地看著大漢。
稟告回來的士兵道:“成哥,就是他。他說他是將軍夫人的弟弟!”
叫成哥的漢子,眉頭緊鎖打量著他,也覺得他十分眼熟……想了幾秒,忽地想了起來在哪兒見過,不由地笑道:“你不是那小高大夫嘛!”
高遠驚喜萬分:“正是,您認得我?”
“當然認得!我在三河城見過你,你兄還給我看過舊傷呢!你兄長呢?可曾來?”
成遠望問完就看到他臉色猛地一變,眼圈微紅,悲傷的說道:“他,他出了意外,已經過世了……”
高瞻已經死了快一個月,每每想起便是錐心之痛,恐怕這輩子都是高遠不想提及的傷疤。
“……是嗎!真是遺憾……高,高大夫是個好人……“成遠望長歎一聲,有感而發:“真是好人不長命!”
聽到他的感慨,高遠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下來了,趕緊抬起袖子擦掉淚珠。
成遠望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節哀順變。”
高遠點點頭:“成大哥,將軍夫人現在有危險,你能救她嗎?”
“夫人發生了什麼?”
“她……”高遠剛想說出來,又覺得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將軍夫人被囚禁的事對她的名聲有礙,故而轉了話峰:“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當然!天寒地凍,先隨我進營吧!”隨後二人向營中走去。
稟告回來的士兵向那士兵得意一笑:“咋樣,不是騙子吧!”
“哼!狗屎運!”另外一個士兵不以為然地說道。
高遠跟在成遠望身後向大營裡走去,這是他第一次進軍營。
這裡是西北邊境大營,常年駐紮五萬餘人!占地遼闊,光是訓練場就有百畝,而營中大大小小的帳篷足有上百個。此時左前方走來一隊士兵,他們是負責巡邏的士兵,隊列整齊,披甲掛鎖,目不斜視的在二人跟前經過。
忽然前麵的帳篷中傳來男人們粗嘎的笑聲和大聲起哄聲,聲音之大如同雷霆。“兒子,你玩的起嗎?”“孫子,你眼瞎嗎?”“老子我是你爺爺……”居然是大型認親現場。
成遠望見怪不怪,回頭憨厚一笑笑:“沒嚇著你吧,我們都是些粗人,不似你們大夫斯文。”
高遠連忙搖搖頭,誠懇道:“你們是保家衛國的英雄!一點也不粗魯,都是真性情的漢子!”
“你小子會說話,我喜歡!”成遠望伸手將他攔到懷裡,喜逐顏開:“以後你就是我兄弟!”“真,真是我的榮幸!”高遠像個小鳥一樣被迫依偎在他強壯的懷裡。
二人繼續往前走,迎麵碰上一個穿著黑色狐裘的男人,那男人神情倨傲,長相周正,自有一番貴氣,隻見他大搖大擺的走來,身後跟著一個躬著身的年輕男子。那年輕男子麵白無須,走路扭捏,看起來極為詭異。
成遠望心道不好,連忙鬆開胳膊在他耳邊小聲提醒:“這是王爺,隨我見禮!”隨後,率先躬身抱拳行禮:“卑職見過王爺!”
高遠連忙學著他的樣子行禮:“卑…草,草民見過王爺。”
周廷禕目不斜視走過去,像是沒看到行禮的二人。即使看到,不過是兩個微末小兵而已,自然也不值得他屈尊降貴。
倒是他身後安明,翻著三角眼在二人身上掃了一遍,眼神盯在麵生的高遠身上,尖著嗓子說道:“你是誰?怎麼沒見過你!”
第一次到太監的聲音,又尖銳又刺耳,高遠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起立,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公雞,太難聽了!
周廷祥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高遠。
狗腿子安明不愧是他肚裡的蛔蟲,連忙叫道:“你抬起頭來,讓王爺看看!”
不明就裡的高遠抬起頭,周廷禕眼前一亮。都說軍營呆三年,母豬賽貂蟬,何況是個眉清目秀的男人呢!
彆看高遠平時腦子有點傻,可是長得比高瞻更齊整些,大眼高鼻,五官端正,加上個子又高,長手長腳,再傻乎乎的笑笑,挺招人喜歡的。
在西北軍營裡最好看的屬孟長輝,可那家夥不是好惹的,周廷祥向來是有賊心沒賊膽,偶爾趁他不備才能看上一眼。若是多看了一眼,過不了幾日就會挨上一頓黑拳,明知道是孟長輝這個混蛋乾的,卻從來沒抓到過證據,隻能晚上意淫意淫,美男雖好可是棘手啊!
他放緩了語氣道:“你是誰?軍營重地,閒雜人等不能進的。”
成遠望解釋道:“回王爺,他是新來的軍醫。我最近身體不適特彆請他看看!”
“噢,新軍醫啊?倒是比王三回看著俊些。”看著高遠俊俏的臉,周廷祥心癢難耐,使了一個眼色給安明,隨後大步離開。
狗腿子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又看了一眼高遠,啐道:“狐狸精!”
“………”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被一個太監罵狐狸精,高遠很是無語。
“……“成遠望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聽到一個男人被一個太監罵狐狸精,也很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