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慢斯條理開了口,
“咱家竟不知泱泱大朝竟連天子生辰都不宜操辦了?傳出去,我朝天威何在?”
“再說賑災,今年戶部都撥出去多少銀子了,流水一樣,能到災民手裡又有多少?”
“首輔大人,你不找戶部問責,亦不去肅清吏治,反倒成天想著在陛下身上省銀子。豈不本末倒置?”
他眯起一眼的寒光,“依咱家之見,不如釜底抽薪。就從戶部開始,好好盤一盤盧尚書今年的進賬和嚼穀?看看有誰屍位素餐,縱容治下層層盤剝,私吞賑災銀兩?”
戶部尚書盧正德“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頭冒冷汗,直呼,
“微臣惶恐。微臣清白啊。”
每次謝安和首輔政見不和之時,他都要拿首輔這邊的人開刀。
謝安掌著錦衣衛,也捏著這些京官的大小把柄,每每提及要挾,逼著首輔就範。
朝堂之上一時安靜的落針可聞。
連趙賢忠也是全然一副看戲的嘴臉。
沈晏清盯著謝安,知道他慣會維護一切女帝的利益,不過是固寵的手段。
既然你想固寵。
我偏不讓你如願。
沈晏清轉向扶搖,“今年臣願親自為陛下備及笄之禮。不費國庫一分一毫。”
扶搖:欸....?
她本來想客氣一下,過個生日而已,隨便過過就行了。
但是,既然男主拋出橄欖枝。
那,
卻之不恭。
“如此甚好~!”
扶搖點頭,“朕的及笄之禮就交由首輔準備。”
她餘光看了一眼謝安,他臉上倒是沒有明顯的表情,隻是一雙眼眸又暗又深。
朝臣們也都鬆了一口氣,他們確實都怕謝安將他們背地裡那些不敢示人的醜事兒拿出來抖落。
如此看來,女帝還是更喜歡首輔。
隻是首輔清高,不屑諂媚,才讓謝安閹人得了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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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朝,謝安一如既往妥帖伺候著扶搖回到紫宸殿。
扶搖怕他心裡不高興,
還特意同他解釋,
“謝安,剛才我知道你是為我說話,但是首輔說得對,辦的奢華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拿錢去賑災。而且,首輔不是說,他自己花銀子給我辦嗎?”
謝安垂了垂眸,“奴才隻是心疼陛下年幼被誆騙。那戶部撥出去的銀子十分派到災民手裡已不足一二。今日本來想趕著話兒逼著首輔查問,結果又被首輔四兩撥千斤了。奴才無能。首輔看著清風霽月,卻總是惦記維護自己那一方勢力。”
扶搖愣了一瞬,她不懂朝堂上的事,原來謝安是要逼首輔肅清吏治嗎?
她有些赧顏,然後問謝安,“那我能做什麼?能命令首輔去查嗎?”
謝安輕笑了一下,他是長得極美的人,傾城一笑,身後的滿園姹紫嫣紅都似黯然失色。
他柔聲道,“陛下年幼,兩句話就被首輔繞進去了。不打緊,總還有機會。首輔也未必是不管,可能也在等時機。”
說話間,就到了紫宸殿。
桃桃等在門口翹首。
急急接了扶搖下來,一麵說,“燕窩甜梨羹早給陛下備好了。上朝辛苦,潤潤嗓子。”
謝安攙著扶搖到了內殿,
又溫柔細致的給她淨了手,而後說,“奴才還要去勤政殿審折子。陛下自己歇息玩耍一會兒。奴才要是得了空,再來伺候陛下晚飯。”
而後就匆匆走了。
扶搖跪坐在矮桌前的軟墊上,撅著嘴喝燕窩,一麵跟桃桃講話。
“我之前也坐在謝安腿上起床嗎?”
桃桃詫異,“先前不是陛下嫌椅子硌,要坐在掌印腿上嗎?”
扶搖想,那我真是驕奢的昏君。
而後又問,“那裴知聿呢?”
桃桃:“陛下又忘了?裴太醫這幾個月總是不肯好好給陛下配藥,被陛下罰去倒夜香了?”
欸?
那可是全書唯一真心對我之人。
怎能罰去倒夜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