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舅始料未及,甚至有些目瞪口呆。
不是,事情怎麼就偏離軌道了呢?
他預想過太多場景和應對,隻是完全沒想到,天子竟然要舍身去護一個早已致仕的老臣?
還有那裴尚書的兒子,誰允許他如此加戲的?
他瞪圓了雙眼,正要發難,卻聽一聲厲喝,“謀逆的狗賊受死!”
隻見祭壇後,驟然五劍齊飛,跟著一身姿如鶴的仙師,五劍精妙,劍氣縱橫,竟隻一瞬,還未看清身手,便將國舅左右幾個侍衛全部以劍封喉。
那如鶴仙師一把抓住了趙國舅,身法飄逸,軟劍橫於趙國舅脖頸。
那仙師拈花一笑,“陛下、閣老,請恕山人魏無影救駕來遲。”
扶搖還在傻眼看著,卻身旁不知為何一瞬逆轉,她倏爾就落入一個溫熱懷抱。
再定睛一看,那刀架閣老和首輔的兩人已死在地上。
她立馬嚇得大叫,卻被一人溫柔抱緊,嘴裡哄著,“陛下,莫怕。”
是太傅身上的冷香。
扶搖抖了起來,沈晏清用白色大氅把她裹在懷裡。
場上局勢倏爾已變,神機營手持火銃占領全場。
衝上來的錦衣衛已將當場的叛賊全部生擒。
謝安不知何時已跪在眼前,“奴才救駕來遲。”
女帝從太傅的大氅裡伸出小腦袋,“甚好。爾等通通救駕有功,朕,要論功行賞!”
趙國舅氣勢全無,垂頭耷腦被押至禦前,聽候發落。
扶搖看了看沈晏清,有些不知所措。
沈晏清依然緊緊將她收在懷裡,溫和提點道,“趙賢忠謀逆,應該交由大理寺查黨羽、清叛將,夷三族。”
“不行。”扶搖皺著鼻子,“論罪判刑就好,不許夷三族。”
沈閣老直言勸諫,“陛下,斬草除根,除惡務儘,罪不嚴懲,如何震懾天下?”
扶搖拒絕,“太傅教朕罰弗及嗣,賞延於世。朕願以仁治天下,罪不禍及妻子兒女。此案論罪判刑,有些被脅迫的官兵也應該從輕發落。執法者要公正嚴明,量刑要有依據,依法治國是基本國策。”
沈閣老扼腕,猜測著繼續勸諫,“陛下,若是不舍那趙子瀾,可以廢他武功,改名換姓留在身邊。”
廢去武功?扶搖去想,那孩子的夢想是仗劍走天涯做個江湖遊俠,他勤奮練出的一身武藝,廢去了豈不是折了他的翅膀?
扶搖輕輕搖頭,“不行。不能折了一個孩子夢想的翅膀。”
沈晏清卻突然力挺扶搖,“臣是這樣教過陛下。陛下仁德、光表四海、澤被天下,是為明君。”
沈閣老不再說話,趙家餘孽不足為懼,便是陛下婦人之仁,不忍刑責,他也自有辦法令其消弭。
今日所獲,還有女帝的當眾一言,願讓賢天下。如此,加上之前女帝親筆所書的傳位手諭,就是師出有名了。
因此,他也笑著說,“陛下賢明仁德,老夫受教了。”
一乾人等,簇擁女帝下山回宮。
扶搖腿抖,“還得走下去嗎?”
沈晏清輕柔將她橫抱起,“陛下龍體欠安,臣願送陛下下山。”
影風此時黑了臉過來,“表哥不必代勞,陛下交與我就好。”
說著伸手來接。
沈閣老也輕咳了一聲。
沈晏清臉色微沉,隻固執抱緊了扶搖。
扶搖尷尬起來。
此時謝安過來,“奴才伺候慣了,還是奴才來伺候吧!”
扶搖“嗯”了一聲,朝謝安伸出雙臂。
其實,她也覺得,還是謝安令人更加安心。
謝安用狐裘包住扶搖,抱在懷裡,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切例行公事一般,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