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賞完畢。
鐘鼓齊鳴,樂聲悠揚,便是筵席正式開始了。
神樂署準備了歌舞表演,宮人們有條不紊的上菜換菜。
女帝舉杯,邀朝臣共飲。
扶搖酒量一般,幾杯屠蘇酒下肚,臉上就泛起紅暈。
她隔著婀娜搖曳的舞娘,醉眼去看那郎豔獨絕、翩翩如仙的首輔。
他一身紫色朝服,矜貴清俊,姿儀萬方坐在那裡,已渾然天成一股高貴王者之風。
她不禁委屈起來。
他經天緯地、至聖至明,是君王之材。
可她並未攔著他,並一心將江山拱手相贈,隻想求得安穩活著。
可他呢?一味蟄伏,非要拿她當靶子,完全不給人機會。
如今,更是多有糾纏,想將她吃乾抹淨,再捏於掌中。
她盯著他,哀怨舉杯,一飲而儘。
沈晏清本來已多日不見扶搖,心裡相思甚苦,今日終於見到了,卻見她一臉哀怨,盯著自己,頻頻舉杯。
他心裡一時驚心慌亂,怕她怪自己沒去看她。
他再無心飲酒,在絲樂聲中,走到她身側,跪坐下來,攬著她,輕聲哄著,“陛下,臣來了。”
扶搖伸出一隻如玉的纖腕,摸了摸他清俊的麵頰,醉眼輕挑,嬌媚道,“太傅,怎麼又清瘦了?家裡飯不好吃嗎?今天可要多吃些。”
他握住她的手,關切道,“陛下,你醉了。臣送你回去吧?”
“無妨。”扶搖醉歪在裴知聿的肩頭,“朕還要看節目。”
此時,舞娘紛紛撤下。
朝臣們猛一恍神兒,才發現,首輔已坐到女帝身邊了。
大家心照不宣,繼續喝酒吃菜。
又上來一名身量纖長的舞娘,帶著麵紗,眼波勾人,腰肢有力,在鼓樂中,疾旋如風,跳起胡旋舞。
弦鼓一聲雙袖舉,回雪飄颻轉蓬舞。
扶搖醉眼看美人兒,美得驚人,可惜跟自己前世一般,不太分得清正反麵。
她一把將沈晏清拉至身前耳語,輕佻笑道,“太傅看這舞娘動不動人?不如朕將她賞賜給你啊?”
沈晏清蹙眉輕問,“陛下,竟想給臣賜人嗎?”
扶搖扒著他的肩膀耳語,“太傅都這麼大年紀了,雖未娶妻,可彆告訴朕你房裡沒人啊?我知道你們這時代的風氣。”
沈晏清低聲解釋,“臣房裡沒人。”
扶搖指著那個舞娘,醉眼朦朧,“你嫌她身材不好?無妨。剛才那一群舞娘裡,有個比朕還要婀娜的,等會兒朕給你尋來。”
沈晏清握住她的手,低聲道,“陛下,你醉了。”
扶搖醉的媚態撩人,忽然又委屈、幽怨的盯著他,“太傅,非得要朕嗎?朕再尋個更美的給你行嗎?”
沈晏清心裡酸澀一動,不知她鬨什麼彆扭,或許是在拈酸惹醋,想要聽他表真心?
他聽影風說,懷春少女多羞澀,一貫以退為進,欲拒還迎,要情郎時時海誓山盟表真心。
她如此眼神,又如此話語……
沈晏清也顧不得四麵的目光了,隻虛將她往懷裡帶了帶,附耳說,“無人能比陛下更美,臣心裡隻有陛下一人。”
扶搖絕望了,將手中玉杯往案上一放,不再理人。
隻雙頰緋紅的看著那胡旋女,越旋越近,越旋越近,忽就腰間寒光一閃,抽出一把短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