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白衣,一下就撲到燒的黑焦的馬車上。
那人在撕心裂肺的哭喊,
“搖兒,搖兒……”
藥勁兒太大,影風又用力甩了甩腦子,頭腦依然昏沉,呼吸依然粗重。
有人迎麵打了他一拳,痛意讓他清醒過來。
麵前是裴知聿赤紅的眼睛,
他在厲聲質問,“怎麼回事兒?”
影風終於回了神,他口角滲出鮮血,開始慌神兒,眼眶先紅了,
“這是怎麼了?陛下呢?”
他推開裴知聿,也衝向馬車。
燕扶蘇正抱著一具焦屍在哭嚎,那未燃儘的衣料是如假包換的禦製龍袍。
腳上是半毀的龍紋翹頭鞋。
影風也跪在旁邊開始痛哭。
裴知聿半蹲在一側,垂著眼眸,眼鼻濕紅,他使勁兒去搖晃影風,
“到底怎麼回事兒?是誰害死搖搖的?”
影風愣了一會兒,忽然怒道,“錦衣衛。是錦衣衛!”
他悲痛的神思恍惚,隻斷斷續續、言語顛倒,
“昨日,陛下去鞭笞了謝安,然後想去桃林,我們就出了城……身邊…隻有錦衣衛。”
他忽又驚道,“去問謝安,謝安一定認得那幾人。”
裴知聿冷嗤,“謝安已經死了。你們走後不到一個時辰就死了。仵作驗過,是被人喂了毒藥。”
“但昨晚見過謝安的,隻有你和陛下。”
影風震驚了,“你是說,陛下是去毒死謝安的?”
燕扶蘇不言不語,隻垂淚撫著手中的焦屍,這還是他千嬌百媚的搖兒嗎?
南城兵馬司指揮秦明斯此時捧著一個香囊上前,
“殿下,這是在馬車邊發現的。看這精工,應是陛下之物。”
燕扶蘇早已神魂皆無,陡然見了香囊,顫著手接過……
他怎能不識?
這是他去請京中最好繡娘所做,滿綴淡金南珠、碧璽,用金線蜀錦,精工細繡而成。
燕扶蘇蒼白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柔撫過香囊,眼淚倏爾就一滴一滴落在手背。
“殿下節哀。”秦明斯道,“依臣所查,燒車是意外,這火把是縛於車頭,又無人照看,再因風勢所導,才燒了車。”
“而陛下……”秦明斯看了一眼燕扶蘇,發現他雖無言語,卻在側耳傾聽。
“陛下手中藥瓶子裡是調過藥性的毒藥,裡麵有雖有砒霜,但藥性溫和,毒發時痛苦會稍小。”
“陛下應該是先毒發身亡,再被大火燒身,所以才全無掙紮痕跡。”
秦明斯拿出一密封紙,小心翼翼打開給燕扶蘇看,裡麵銀釵,已變青黑色。
“殿下,這是先前臣插入陛下喉中試毒的銀釵,以紙密封後查驗,青黑則是砒霜。”
“這與天牢中,重犯謝安所用屬同一種毒。”
燕扶蘇眼鼻赤紅,手指節狠狠捏緊了。
她原先是擅於此道,而那藥瓶子,他也認得,是她的東西。
秦明斯又拿出一個燒得半毀的食盒。
“殿下,這禦製食盒放得靠前,未被燒毀,裡麵有兩色糕點,梅子糕正常,但是這豌豆糕……”
影風猛然一驚,“豌豆糕怎麼了?”
秦明斯道,“裡麵有蒙汗藥。”
影風難以置信道,“竟是陛下親手藥翻了我?這又是為何?她明明要和我去桃林?”
“這裡是普濟寺外山。”燕扶蘇啞聲道,“誰要和你去桃林了?”
影風猛得站起,四處張望,確實是普濟寺外山。
此處前些時日,還有漫山遍野的虞美人。
燕扶蘇抱著焦屍,手裡還捏著香囊。
秦明斯見燕扶蘇已緩過勁兒來,又接著道,
“駕車的兩匹馬,都被人為解下,應該是有人棄車騎馬離去了。”
燕扶蘇聲色低沉,“全力追緝這幾人。”
影風哭道,“陛下為何要如此?說要與我去桃林,卻給我下藥來了此處?”
燕扶蘇無力冷嗤道,“她是為了出城。和你一起,可以出城,給你下藥,大約是想來此處。”,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