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扶蘇沉下眉目,半晌後,點了點頭。
“你先去吧。紫宸殿一切都按原樣擺著,不許收撿。”
桃桃低頭告退。
“慢著。”燕扶蘇喊停她。
桃桃腳步頓住,手指有些輕顫。
燕扶蘇沒看她,隻淡淡一句,
“主仆一場,你不給陛下上柱香嗎?”
桃桃穩了心神上前,實實在在的跪下叩頭上香。
燕扶蘇扶著玉棺,顫巍巍起了身,
“告知內閣,草擬遺誥後送至含章殿。”
身邊的傳話太監立刻腳步伶俐出了門。
裴知聿坐得腿麻,哭的臉麻,實在有些坐立難安。
他瞥了一眼沈影風,這廝還是一哭三泣,涕泗橫流。
他搭住影風的肩膀,痛心勸道,“影風兄弟,陛下想必也不願你如此……”
不說還好,一說影風就哭的更狠了,“陛下好狠的心,這就丟下了我獨活,昨日在馬車上還與我拉著小手溫柔小意,還信誓旦旦說翌日就接我回宮。怎麼就突然給我下了藥,她又去尋了死……”
他越嚎越痛苦,又要一頭往玉棺上撞去......
裴知聿連忙拉住他,卻看他衣擺上幾道毛筆的痕跡。
裴知聿摁住影風,不動聲色看了清楚,衣擺上寫得是“110”。
燕扶蘇也看見了,他上前按停影風,“你這衣擺上是什麼?昨日搖兒還說過要接你回宮?”
影風看了看衣擺上的倆棍兒一個圈,迷茫道,“不知何時染上的……”
隨即又哭道,“陛下明明答應接我回宮,怎就突然給那閹賊殉情?”
燕扶蘇捏緊手中香囊,是啊,為何給謝安的殉情書,要放在他送的香囊裡?
禮部尚書範行知進了殿,躬身於燕扶蘇前,“殿下,大行皇帝七日而殯,殿攢百日,百官逢七入臨,要哭七七四十九日,至於大斂……”
燕扶蘇打斷道,“就一應按規製去辦。孤很累,此事就全權交予範大人。”
範行知恭敬道,“臣遵旨。”
隨後離去。
燕扶蘇背立於玉棺前,沉下綿軟的聲色,不疾不徐,卻不容反抗,
“你們都出去。孤要獨自在此憑吊。”
影風詫異抬眼,不甘哭道,“殿下也太過霸道,哭喪都不許我哭?”
燕扶蘇沉默不語,周身氣場暗沉,威勢壓人。
裴知聿慌忙起身,使勁拉走影風,“你先回去洗洗乾淨再來哭喪,陛下一向厭惡人不愛乾淨。”
影風覺得裴知聿的話在理,便跟著他出去了。
空曠的壽皇殿裡,隻剩下燕扶蘇一人。
他伸出手,緩緩的推開了玉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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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馬車顛簸至暮色。
天邊儘是美麗的晚霞,燒的路邊的樹都染上一層金粉。
扶搖問道,“幾時才能到巴城?”
高敏道,“總也要入夜之後。”
扶搖臉上總算有些笑意。
連日來車馬勞頓,她已非常疲累。
前幾日說說話還好些,後來話都說乾淨了,就又開始無聊。
謝安,呃,蕭景安已退了燒,身上的些許鞭傷,也在慢慢愈合。
他如今就一直坐在扶搖身旁,臉上是一派歲月靜好,慈和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