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睡就是個把小時,薑萌是被說話聲給吵醒的。
“呦,萌萌醒了,你這不乾活的倒是比我們這些乾活的還累?”
王桂花說完自以為是的俏皮話後,咯咯大笑著,過了會,卻發現沒一個人附和她。
薑大田都懶得理會這個腦子不靈光的婆娘,他一臉和藹問小侄女:“萌萌啊,身體好點沒有?”
“好多了,大爺。”
發言人立時跟上:“大爺,我和姐姐給你帶了香煙,是我爸從嘴邊省下來的,昨晚拿給我時可心疼了,你是沒瞧見。”
“哈哈,這個老二啊,有良心,算他沒忘了我這個大哥。”
“那不能夠,我爸那麼不愛說話的人,時常在家裡念著你和我奶奶呢,總掛念今年收成好不好?你們能不能吃飽?”
薑大田古銅色的臉上泛起笑容:“你爸啊,這是還記著那三年自然災害,他害怕呢。”
那三年天災嚴重,糧食本就不夠吃,又遇人禍。
當時的村長學彆的村子放衛星,糧食全收走上交,以至於村裡人個個餓得皮包骨頭。
薑家村周圍但凡帶點綠的植物都被薅光,樹皮也都被剝光吃了,家裡僅剩的一點糧食要留給小崽子吃。
當時,他和老母親已經做好餓死的準備,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後來還是二弟因為擔心家裡,連夜背著十斤糧食回村,這才留得一命。
那幾年,誰家不苦,誰家有餘糧,但自己一大家子硬是被兩個妹妹還有二弟省吃儉用給拖著命。
這份情,他都記著的,什麼時候也不敢忘記。
“回來了,就多住幾天,今年雨水足,地裡糧食收成不錯,夠你們天天吃個飽飯。”
“你這老頭子,儘瞎說,人家城裡人還能沒飯吃?聽胡寡婦說,那城裡的地上都是一抓一捧精米。”
薑軍蹙眉,轉移話題:“娘,我奶在廚房叫你,你過去看看。”
這個胡寡婦慣會挑唆他娘乾些傻事,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
“又叫我乾啥,那老東西,成天在家享福連煮個飯都煮不好,還得我這個上工的回家伺候她,老不死……”
薑民無奈喊道:“娘……”彆說了,你沒見我爹生氣了嗎?
薑大田臉色鐵青,重重一磕煙槍:“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你罵的那是誰?那是我娘!以後薑軍和薑民媳婦這麼對你,你能受得了?”
王桂花怒聲嗬道:“她們敢,看我不撕了她們的皮!”
薑大田冷笑:“就你能耐,你以為我娘撕不了你的皮還是怎麼著?那是給你留著臉呢。
再說了,我娘在這個家是吃乾飯的嗎?你那兩孫子自己就能照顧好自己?每天他們的衣服是你洗?還有菜園子裡的菜也是野生的?”
王桂花被自家男人說的啞口無言,臉色青了又紅,紅了又青,十分好看。
“你以為娘非得跟著我們是為什麼?那還不是見三個兒子裡就我們家混的最差,想幫襯著,要不然她去老二家也好,老三家也好,哪裡過得不比這裡舒坦?”
薑大田老生常談,依舊很給老母親做臉,但其實故土難離,老母親在薑家村待了一輩子,哪裡肯輕易去彆地住。
王桂花抿抿嘴,開口認錯:“老頭子,我知道錯了,我這就去幫娘做飯。”
薑大田“嗯”了聲,轉頭微笑對侄子侄女解釋:“你們大娘人不壞,就是嘴巴多了點。”
認錯快,犯錯也快,屬於屢教不改,好在還能聽的進去大爺說教。
薑萌如是想。
一會兒,兩個堂嫂端著碗筷進來,“開飯囉!”
薑奶奶還在院子裡就開喊:“萌萌,奶今天做的水蒸蛋特彆好,本來是想煮紅糖雞蛋,可惜家裡沒紅糖了。”
“奶,我們帶了紅糖來,不過水蒸蛋一樣好吃,對吧,姐!”
“嗯,好吃。”薑萌甜甜一笑,圓溜溜的眼睛眯成一道縫,特彆可愛。
“親娘欸,小妹笑的真好看,就跟我口渴的緊,奶奶給我送水喝一樣一樣的。”
大堂嫂說話樸實,將家裡人都給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