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佳怡有一個秘密基地,她打小不痛快就喜歡躲到那裡大哭一場。
那是一段廢棄鐵路,人煙稀少,鐵軌爬進山裡,兩側是成片杜鵑,姹紫嫣紅,開了又謝,可以從三月延續到八月份。
錢佳怡照舊爬上小山坡,躲在一株大紅色杜鵑花下,緊緊抱住兩條腿,將頭埋進腿心,哭的潸然淚下。
“嗚嗚~為什麼我要有這樣的父母,上輩子我是不是欠了他們很多錢,所以這輩子才特地來還債。”
“嗚嗚~我好慘啊,孫老二扭起來比我還娘們,我嫁給他做什麼?兩夫妻比誰更會扭嗎?”
“哇啊~我好歹也算是小家碧玉,我就不能嫁個正常男人嗎?這跟守活寡有什麼區彆?”
“~~”
錢佳怡哭的天昏地暗,一直從夕陽西下哭到彎月如鉤,也從一開始的號啕大哭變成嗚咽抽泣。
她哭的專注,就連火車道上什麼時候又來了一個人也不清楚。
“嗚嗚嗚~”
“誰啊?”聲音中帶著點外強中乾的恐懼。
一道電光四處亂照,虛張聲勢,企圖抓出這個愛哭鬼。
“我……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如今破四舊,你要是敢冒出來,指不定紅衛兵那群神經病能給你拉去遊街示眾。”
“嗚嗚,不……不怕,你抖什麼啊?”
“誰抖了?誰抖了?你這個鬼怎麼還胡亂造謠啊?”
“等等!”莊淩述突然反應過來,怒火中燒,“你踏馬不是鬼?那你裝神弄鬼做啥?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隻要不是鬼,他的勇氣和膽色蹭蹭上漲。
“你……你,你不講道理,明……明明就是…我先來的。”
“你你你……你什麼你,你給我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話。”
莊淩述循著聲音找過去,好不容易爬上山坡,嘴裡咬著手電筒,他就地找了根乾柴當武器,對準杜鵑花下就要砸下去。
“嗯?”砸到一半,發現是個小姑娘,他趕緊收回棍子,騰地往後一丟。
“喂,你沒事躲這裡哭什麼?”
錢佳怡抬起紅腫的眸子上望,發現是個熟人,本來止住的眼淚又庫庫往外淌。
“大淩哥,我好命苦啊!我就要嫁給太監了,我這一輩子算是完了。”
莊淩述本來心情也不好,他一屁股坐到錢佳怡身旁,扯著嗓子陪她一起開哭。
“不是,你哭什麼啊?”
錢佳怡團著兩包眼淚問他。
“我也難受啊,喜歡的女孩子嫁人了,可新郎不是我。”
“哦,那你挺慘。”
似乎有人陪著自己一起慘,她心裡好受上不少,也來了心情八卦。
“那女孩子漂亮嗎?”
“漂亮,像朵玫瑰花!”
“你喜歡她什麼啊?”
“漂亮!”
“呃!”
錢佳怡雖然沒有喜歡過人,但她以為喜歡不能這麼膚淺。
“那新郎呢?”
莊淩述歪著腦袋回憶,他兄弟愛的深沉,經常在女方上夜班的時候悄摸摸護送,從無間斷。
“是個癡情種!”他如此點評道。
“那你輸的不冤,換我也選他,有情郎難得啊。”
莊淩述更難過了,“嗷嗷”就是一嗓子吼出來。
“我那還來不及告白的初戀啊!”
錢佳怡直翻白眼,你那算屁的初戀,也就你自己單方麵好色罷了,人家女孩才委屈咧,啥也沒乾,招來你這隻蒼蠅。
等莊淩述光打雷不下雨嚎爽了,他將神通一收,盤腿坐著,開始盤問起錢佳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