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的《路標說》嗎,你要推出這條路,才可以變成體驗生,但不是我打擊你,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你多半要藝術生一條路走到黑了……”
“你也不要急,因為目前來講,你除了藝術生這條路之外,根本沒機會走彆的路線了。”
“彆想太多了,安安心心先把眼前的困難度過吧,活著才有機會想辦法,我們也不會強製留下任何人……藝術,是充分體現自由的東西。”
一陣風吹來,毛飛揚感覺涼颼颼的,身體肌肉都開始不住地打起了顫來,他哆嗦了幾下,趕緊走到畫板前準備動手。
“不要懷疑自己,回憶一下你在瞭望台上作畫時的那種感覺,藝術發自於你的內心深處,筆隻是你用來表達的工具,顏料隻是輔助,不要執著於延有限的條件,用心去畫。”牧大賢說啥也不乾,但還是得給足了經驗。
毛飛揚頓時屏住了呼吸,表情肅然而凝重,眼神則微微空洞,仿佛神思已經遨遊天外,尋找著那一縷曠世的靈感。
牧大賢佯裝休息,實際上一直在觀察毛飛揚,見毛飛揚這般入定的姿態,心中頓覺滿意,暗道孺子可教也。
但他並不知道孺子可教的毛飛揚並不是看起來眼神空洞,而是真他媽在發呆。
聽牧大賢說的時候,毛飛揚有種胸有成竹、我上我也行的感覺,實際上即將落筆了才知道,完全無從下手。
像個看了五部鬥破就感覺自己可以寫小白文的撲街,動筆前感覺自比五白,動筆後才發現自己拉的真是好大一坨。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要乾什麼?
毛飛揚的腦子裡滴溜溜地飄滿了這哲學三問,他提筆凝視、聚氣、凝神、聚氣、凝神……然後氣散了。
媽的,好難!
一縷陰風吹過,毛飛揚感覺自己身上涼得不行,渾身肌肉都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了。
「媽的,再難也得動手啊!」
他咬緊牙關,憑借著自己對篝火的理解,試圖在畫板上畫一簇篝火……儘管他還不知道牧大賢是怎麼做到覆寫空間修改現實的,但好歹人家把兩大“法寶”都給自己了。
手握削鐵如泥的寶刀,殺敵不行,切肉總該行吧?!
毛飛揚想到這裡,忽然覺得感覺來了,趕緊提筆作畫。
半分鐘後,滿頭冷汗的毛飛揚求助似的看向了牧大賢:“有沒有橡皮……”
牧大賢:“……”
“你家顏料用橡皮擦的?”
毛飛揚:“……”
牧大賢果然沒說,他看了一眼毛飛揚:“看來你還不夠,等你感覺人快撐不住了,那種對於溫暖的渴望,會帶著你畫出火光來的。”
說罷他閉上了眼睛,像個老僧一樣,啥也不管了。
毛飛揚深吸了一口氣,看看畫板,又看看死胡同,然後他感受著身上那種衣服被雨水打濕之後被風吹得呲呲發冷的感覺,逐漸進入了狀態……
太冷了……太冷了……
他有點理解那個賣核彈啊不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在冰天雪地裡乞求食物和光焰的狀態了……
賣火柴的小女孩點燃了火柴,借助火柴帶來的短暫的溫暖麻痹自己,同時幻想著一切溫暖而美好的東西,其實就是一種對於認知的強行覆寫,隻不過她沒有超凡力量,精神也不夠強大,最終沒能熬過那個冰冷的夜晚。
毛飛揚也逐漸從理解小女孩最終變成了小女孩……
是的沒錯,他……緩緩垂下了那隻握著畫筆的手掌,體溫也開始迅速下降……
林異看得心急死了,某一刻他甚至希望教學樓直接起火……
他幻想著教學樓燒起來,火焰從電梯間裡蔓延出來,燒過衛生間,然後從地上一路燃燒,來到死胡同前。
熊熊烈火照亮了毛飛揚,灼熱的感覺迅速蒸乾了毛飛揚衣物上的水分……
可這一切都是幻想,林異也無法從夢境裡改變現實。
“是我太心急了麼……”正在這時,林異仿佛聽見牧大賢的喃喃自語,“現在就讓他跨這麼大一步,是不是太難為他了?”
牧大賢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起身緩緩走向了毛飛揚。
然而就在這時,那仿佛行將就木的毛飛揚忽然是僵硬地抬起了握著畫筆的手臂,然後刷刷刷地在畫板上塗抹了起來。
牧大賢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發現,四周圍的溫度就像是坐在了暖爐前一樣升高了起來,原本光線昏暗的死胡同,此刻都仿佛被照亮了一些……
牧大賢的眼睛漸漸瞪大,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毛飛揚,臉上湧起了一片喜色:“他做到了!”
他趕緊來到了毛飛揚身邊,可當他看到毛飛揚身前畫板上的時候,整個人卻如遭雷擊!
“這……?!”
牧大賢深深地抽了一口氣,然後默默地站在毛飛揚的身邊,沒有說話。
隻見——毛飛揚畫筆飛舞,筆法行雲流水,但卻根本沒有沾到畫板……
儘管如此,可隨著毛飛揚的“作畫”,死胡同裡的溫度卻真真切切地提升著,就連牆壁上都出現了昏黃的橘黃色光斑……
“這是「第二種光」?”牧大賢眯起了眼睛,久久不語。
漸漸地,死胡同充滿了溫暖……
突然一道雷聲想起,驚得毛飛揚一個哆嗦,手一抖把畫筆都抖掉了。
牧大賢無語地彎下腰撿起了畫筆,卻發現毛飛揚正好回過了神來,然後一臉茫然地看著四周圍溫暖的牆壁。
“嗚嗚嗚——賢哥啊賢哥!!!”毛飛揚一把抱住了牧大賢,眼睛裡小珍珠滴溜溜地打轉,“我就知道你會出手的!嗚嗚嗚——”
牧大賢愣住了,他看著自己撿起來的筆,又看著畫板上原本一團糟的畫麵,忽然明了白毛飛揚這是以為一切都是自己乾的了。
“好啦好啦彆感動了,這是你自己做到的啦!”牧大賢拍了拍毛飛揚的後背,先是安撫了他的情緒,然後才是將這句話緩緩說了出來。
“我?”毛飛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對啊,我說我沒力氣畫了,那就是沒力氣畫了。”牧大賢肯定道。
不是自己做的,沒必要自己攬著,讓毛飛揚看看自己的傑作,也有助於提高他自己的藝術自信,這是牧大賢一直都明白的道理。
毛飛揚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但他看著畫板上亂糟糟的油漬,忽然有些懵逼——咦,如果是我畫的,畫到哪兒去了?
這畫板……沒變化啊!
正當毛飛揚有些新生懷疑時,原本溫暖的死胡同忽然光影搖曳了一下,陰冷的感覺又好似從牆壁之中往外滲透,使人感到一陣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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