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的人發現趙舒權的到來之後著急忙慌地撇下汪宇飛,前呼後擁地把“趙總”請進大會議室。聽到他開口詢問“我推薦的服裝師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麼?”導演和製片後知後覺,趕忙把崔文翰和曹瑞叫了進來。
“本來沒什麼大事的,怎麼就驚動了趙總?還帶律師來,多見外啊。”導演堆著滿臉褶子笑嗬嗬地說,“沒事啊,沒事了。是不是啊,崔老師?”
趙舒權不動聲色瞥了一眼導演息事寧人的神色,知道這人兩邊不想得罪:“既然盧導說沒事了,那讓宇飛過來,給崔老師和小曹道個歉,這事就算是真的過去了。”
盧導頓時臉色難看。製片和副導演們也都噤若寒蟬。開玩笑,要是誰有辦法能讓汪宇飛道歉,他們還需要低聲下氣地哄麼?
趙舒權輕笑一聲:“怎麼,請不動?”
製片低聲開口:“趙總你看,今天這事兒吧,我不清楚你了解多少。助理犯錯,崔老師護短咱們也能理解。既然雙方都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這個道歉嘛……”
“據我所知,小崔他們沒有做錯什麼。宇飛的戲服出了問題,是吧?可是小崔說戲服穿到身上的時候明明沒有問題,為什麼實拍的時候出現了好幾道裂口以致不能使用?是不是該問問穿的人自己?”趙舒權犀利地盯著製片和導演。
導演等人也都知道今天的戲服事件蹊蹺突兀,不像是服裝師會犯的錯誤。他們這些人久在演藝圈,還不至於看不透片場這種小動作。但看透不等於能擺在台麵上說。事情怎麼處理,得看當事人是誰。
一個副導演開口了:“不管怎麼說,戲服在拍攝現場出了問題,服裝師總得想辦法解決。崔老師手上明明有套現成的衣服,卻不肯拿出來救急。汪老師急著拍戲,崔老師卻不配合,也就發生了點兒小磕絆。”
副導演迎向趙舒權審視的目光:“這件事雙方都有錯,趙總處事一向公正,可不能偏袒自己人吧?”
其他人都不說話。趙舒權緩緩坐直身體,深深看向敢於挑戰自己的副導演。這個副導演是這部劇最大的投資方星河娛樂的人,才會有膽量當麵跟自己叫板。
趙舒權自己的天元傳媒在這部劇裡投資占比很小,他也不太看好這個項目的回報率。他本來確實不想把事情鬨大,但有人挑釁就另當彆論了。
“按照合同啊,那確實是小崔的責任。可是小崔也不是沒有提出解決方案,為什麼非要用人家的私服?”趙舒權的手指輕叩桌麵,“曹瑞,副導演他們想用的那套衣服,確實是你的私人服裝,並且你沒有同意出售或者出借給劇組吧?”
曹瑞冷冷地回答:“那套衣服我隻答應借給崔老師作為版型參考,並且不是用在這部戲裡。衣服的風格不一樣,這部戲不能用。”
趙舒權掃了一圈在場的人,目光落在副導演臉上:“強買強賣是個不好的習慣。曾老板沒教過你麼?”
崔文翰上前一步:“今天戲服出問題的事,是我的責任。耽誤了拍攝進度,給劇組造成損失,我願意按照合同進行賠償。”
“小崔的這個態度,不能說我偏袒什麼吧?”趙舒權再度看向副導演,“那宇飛又是什麼態度呢?”
“哼,不就是套衣服,至於這麼興師動眾嗎?”一聲尖銳的嗓音從門口的方向傳來。穿著便服、妝發未卸的汪宇飛翻著白眼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經紀人和兩個助理。
汪宇飛旁若無人地走到趙舒權麵前,態度稍稍收斂,還算客氣地叫了聲“趙哥”,隨即對著曹瑞和崔文翰的方向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趙舒權看著對方那張漂亮卻有幾分僵硬的臉,按捺不住心頭的火氣。他從前對汪宇飛看不上但也談不上厭惡,純粹無感,看在背後金主的麵子上也讓著他幾分,可今天就不一樣了。
“既然宇飛也覺得不是什麼大事,那你道個歉,我也不會再追究下去。戲快殺青了,拍了這麼久,大家都辛苦了。”
汪宇飛皮笑肉不笑:“趙總這話說的,今天這事,我有什麼錯?你看看我,頂著這麼悶的頭套、這麼厚的妝,白白浪費一上午,怎麼沒見誰跟我道歉啊?”
崔文翰息事寧人地說:“服裝的事,我已經反複跟你道歉過了,汪老師。”
“道歉有用嗎!”汪宇飛瞪了崔文翰一眼,瞥向曹瑞:“你看你手底下都是什麼人,事兒沒辦好還誣賴我自己弄壞了衣服,我是閒得慌嗎?問他借件衣服還不肯,一個窮酸助理的衣服能好到哪去?”
曹瑞不卑不亢地回應:“我沒說一定是你弄壞的。但戲服是你的助理、崔老師、還有我,四個人一起幫你穿上的,明明白白見證衣服完整無損。然而等到了片場,卻背後破損不堪使用。其中緣由,難道不是應該由你們來解釋?怎能說是崔老師的責任?”
汪宇飛正要發作,趙舒權威嚴的聲音力壓眾人:“道歉沒用的話,報警吧。”
場麵頓時一滯。一直默不作聲的章律師在此時開口:“剛才我查證過,損壞的服裝台賬價格1.2萬元,如係遭到蓄意損壞,足夠達到立案標準。另外,先前片場的爭執中,攝像機並未立刻關閉,拍到了汪宇飛先生疑似打人的動作,有必要由警方介入進行詳細調查。”
汪宇飛瞪大了眼睛:“你胡說什麼?誰打人了?我分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