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趙舒權想出來的方法,通過同步閱讀有聲書來學習簡體字和普通話,同時也能熟悉橫排文字的閱讀。曹瑞很快掌握了其中的技巧,加上專注用功,學習速度突飛猛進。
書房足夠寬敞,趙舒權特意設計開辟了一塊榻榻米區,可以席地而坐品茗熏香,也可以躺在書香中小憩。
衛朝時期,椅子和床尚未出現,坐姿是跪坐,睡覺用臥榻。趙舒權當年穿越回去時,花了一些時間才習慣,回來之後卻又頗為懷念那樣古樸的起居方式。
現在這些本是他為了自我滿足的裝潢設計,歪打正著幫助了曹瑞。
見到他進來,曹瑞暫停了有聲書,摘下耳機。趙舒權在他身邊坐下,問道:“怎麼樣?有遇到什麼問題嗎?”
這也是兩人的固定學習模式。曹瑞在聽讀的過程中,遇到疑難問題會暫時記下,等趙舒權空閒時間集中為他解答。
曹瑞指了指草稿紙上標注的頁碼:“這幾個地方,我有點不太明白。”
趙舒權對照標注仔細講解,又陪著曹瑞練了一會字。曹瑞不會用現代的筆,之前沒有人發現這個問題,隻覺得他簽名歪歪扭扭,看起來像是個沒有讀過書的人硬生生記下字體照著畫出來的。
看著少年已經熟練掌握了現代人的握筆姿勢,寫出來的字也娟秀漂亮,趙舒權心裡高興,嘴上誇獎:“寫得不錯。回頭我讓馮楓安排,設計一下你的簽名,你照著好好練熟了,以後給粉絲簽名用。”
“粉絲……”曹瑞重複了一遍,忽然輕聲一笑:“我也會有粉絲麼?像我這種完全沒有接觸過娛樂圈的人。”
“等你演完《曇華戀》,相信簽名會簽到手軟,粉絲會多到你被嚇壞。”趙舒權笑著說,“楊導那邊,對你的印象非常不錯。你今天表現得很出色。尤其是那首古琴曲。你是怎麼想到要給導演彈琴的,彈的還是那樣一首不知名作品?”
中午的飯局結束後,曹瑞是跟著馮楓回公司的,趙舒權還有彆的安排,因而也就沒有機會詢問。
他有點擔心曹瑞突然想起什麼,尤其是突然想起自己跟他前世那些不夠美好的回憶。張方告訴過他,記憶喪失的病患,有可能突然全部想起所有的記憶,也有可能逐漸恢複。萬一曹瑞屬於後一種情況呢?
曹瑞放下手裡的筆,神情仿佛凝固,幽幽地說:“我不知道。我想著楊導喜好國風,就想借此機會,讓他能夠多了解我一點。本來我想彈奏《廣陵散》,可是不知為何,坐下之後,腦子裡忽然浮現的就是那曲子的旋律……”
他將視線轉向趙舒權:“那首曲子,聽起來有點奇怪是不是?但不知為何,我就是很喜歡、非常喜歡,喜歡到必須要把它彈出來……”
他停了下來,凝視著趙舒權。趙舒權也看著他,看著他水波盈盈的眼眸中隱藏著壓抑的渴望。
少年終於咬了咬嘴唇,像是鼓足了勇氣:“趙先生,那床琴……是不是很貴?”
舒權有點後悔自己還是粗率了,怎麼沒能早點想到為曹瑞準備一床古琴?這本不是多難的一件事。
“就那麼大咧咧放在門廳,也許沒有你想的那麼貴。”他柔聲說,“怎麼,你想要那床琴?是就想要那一床?還是隻要是琴就可以?”
曹瑞遲疑許久,趙舒權就明白,他想要的其實是私房菜館的那床琴。
真是好眼光。那床古琴看似放在門廳,好像隻是普通的現代琴,實際上卻是真正的古物,經過了將近六百年的歲月。也幸虧私房菜館的老板入手早,如今上拍賣行的話,少說也是七八千萬的起拍價。
“如果真的喜歡,我會想辦法的。”
曹瑞忽然急切阻攔:“還是不要了。那麼好的琴,想必也是主人的摯愛。奪人所愛總是不好。”
“沒事,我先想辦法問一問。如果琴主始終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人家,好麼?”
曹瑞仍是搖頭:“我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是我自己想辦法吧。我已成年,不能總要趙先生處處照顧。”
趙舒權的內心掠過一絲失望。如果可以的話,他多希望曹瑞依賴自己再多一些、更多一些,恨不得能為他包辦一切。
深夜十二點,私房菜館的店長收到了合夥人趙舒權的微信:店裡那床琴能不能讓給我?多少錢都行。
準備睡覺的店長很無語,開玩笑地回了一句:先給一個小目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