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與江銳認識十幾年,一貫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
吵架拌嘴都是好的,小時候兩個孩子性子都衝都虎,互掐打鬨也是有的。
兩人總吵起來的主因,旁人用腳趾頭也猜得到,主要還是因為江銳那小子從小就調皮搗蛋,除了在他老爸麵前老老實實,到了外麵簡直就一混世魔王。
可江易行自己也忙,那時候他的事業剛步入正軌,正是需要他耗費大量精力的時候,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偶爾連家都顧不上回,直接住到公司去。
謝如葦在花滑事業上天分很高,可在帶孩子這事上著實是個生手。
她管不住兒子,兒子就成天往外跑,黏著隔壁小姑娘,她一看這兩個孩子也算能玩到一塊兒去,就沒多想,由著去了。
江銳小時候挺欠。
因為長得好,從幼兒園起就有不少小姑娘喜歡跟著他玩,但這小子身為家裡獨子,偏就沒有半點憐惜小姑娘的念頭,反倒還嫌她們煩,她們敢纏他他就敢罵人,嘴巴很壞。久而久之,周圍整片街道住著的同齡小女孩們幾乎沒有沒被他罵哭過的。
唯獨唐黎不同。
唐黎的媽媽是個性子強勢的女強人,唐黎從小受媽媽影響,其實性子也又直又烈。
江銳敢在她麵前犯渾,她就敢擼袖子揍他。
一開始兩人的“戰績”勉強算是五五開,後來大約是被謝如葦和江易行發現了,拎著他後衣領將他帶回去教訓管束了一番,從那之後,兩人掐架倒是少了,他不再動手,頂多動動嘴皮子,明裡暗裡跟她較勁兒。
什麼東西能比的就拿來比。隻可惜江銳這小子,學習學習比不過,花滑上也不如她提升快,偏還不服氣,總在她眼前搓火挑事兒。然後如願以償獲得唐黎單方麵的一頓胖揍。
總而言之,現如今唐黎憶及當年的江銳,那就是大寫加粗的熊孩子三個字。
甚至當時在友誼賽上與他重逢時,唐黎都覺得他真的是一點兒沒變,說什麼她回國撿破爛……光憑句話就將現場眾人的仇恨值拉滿,這本事簡直比小時候更上一層樓。
可之後發生的這一連串的事情,又讓唐黎忍不住對他另眼相看了。
從一開始她受傷後他堅持帶她去醫院,看病的過程中忙前忙後親力親為,再到後來他在周延麵前護著她,還有就是今天與他相處時的諸多體貼的細節,都令她覺得江銳真是不同了。
是長大了所以懂事了,變得成熟穩重了吧?
這個念頭才剛轉過腦海,立刻就被唐黎否定了。
想什麼呢?
想想他之前的大放厥詞知道了,這小子哪裡是成熟穩重了,身上那股子囂張勁兒比從前有過之無不及。
現在看他這麼一副乖乖的她讓乾嘛就乾嘛的樣子,唐黎可算是半點兒不上當了。
什麼長大了穩重了,這頂多算是改邪歸正,洗心革麵吧。
你就裝吧江小銳,姐才不上你的當呢。
想到這裡,唐黎回了神,輕哼一聲,推開車門下了車。
“lizzie。”江銳叫住她。
唐黎人已經走到家門口了,聞言回頭,就見他下了車,手臂抬起搭在車頂上,故作散漫地問道:“距離冰演還有半個月呢。你這段時間要不要來ace看我練習?”
如今正是八月中旬。
往年這個時候,唐黎基本都忙著跟周延為了華星的冰演而練習。
華星和ace是s市本地最為出名的兩個冰演品牌,上座率不相上下。
兩家俱樂部的冰演都在市內最大的滑冰館開辦,上萬人的大場館,每年他們兩家冰演的上座率基本都能達到六七成。
這個月華星的冰演定在了下周,ace的冰演則晚了幾天。
本應該是最忙的時候,如今唐黎卻閒得很。
聞言她看了江銳一眼,勾起紅唇答:“你當姐姐這麼閒的嗎?有那功夫還不如上你家——”
江銳聽得睫毛一顫,正心想:居然有這種好事?
就聽見唐黎接上了後半句:“……陪謝阿姨。”
江銳:“……”我謝謝你啊。
江銳沒好氣地說:“陪什麼陪,我媽忙著呢,用得著你陪麼?”
唐黎反唇相譏:“所以你為什麼非要我陪?缺母愛了所以找我麼?”
江銳:“…………”
這天真是沒法聊了。
唐黎這副伶牙俐齒真是讓他倍感熟悉,也讓他又愛又恨。小時候也就罷了,後來兩人鬥嘴,他說不過她,又不能動手,每次都差點要被她氣得原地升天。
他心想自己也是欠,上趕著被她損,還偏偏損得甘之如飴。
至少她現在就在他眼前,而不是以前兩人天各一方斷了聯係,他就算想念她,也隻能自己想想。
隻要她在他身邊,被她損幾句又怎麼樣呢?
這麼一想,心底裡那一抹被她損的鬱悶也就隨之煙消雲散了。
“不來就不來。”他輕哼,咕噥道,“遲早有一天讓你乖乖喜歡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