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導素藥劑起效很快,安撫鎮靜的效果下,鬱鳴夜又昏迷了。
仿佛剛才的醒來隻不過是一時回光返照。
艾薇打量了一眼他重新閉上的雙眸,隨即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隔離室。
白師哥緊張地迎上來:“艾薇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其他兩個白塔的同事摩拳擦掌,打算揪著黑塔的人衣領好好問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艾薇搖搖頭:“我沒事。”
一個半死不活的哨兵,還不能把她怎麼樣。
說著她將槍隔空拋給刀疤男:“還給你,謝了。”
輕型手|槍在半空劃出一道黑色的弧線,然後精準地被對方單手握住。
刀疤男一邊收槍入套,同時古怪地上下打量她,第一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他身上把槍摸走。
艾薇一臉無辜地移開眼,假裝順手牽羊的事根本沒發生過。
本該百分百安全的疏導發生意外,即便艾薇有驚無險,黑塔依然難辭其咎。白塔的人不依不饒,氣哼哼地表示要立刻帶著艾薇離開。
黑塔的人自知理虧,也不好強硬讓她留下。
於是在黑塔眾人依依不舍的目送下,白塔四人乾脆利落地離開了黑塔大樓。
駕駛的飛行器從黑塔駛向遙遠地平線上的另一座巨塔。
行經鬨市區的一條商業街時,艾薇找了個借口中途下了車。
她不能去白塔。
她不是“她”,貿然過去必然露餡。
川流不息的大街上,艾薇漫無目的地隻身向前走。
街邊的路牌一角顯示著時下正是二月末。乍一看以為是個陽光和煦的春日,可走在路上寒風一吹,依然凍得艾薇自覺攏了攏身上的外套。
艾薇身上衣服穿得薄,她原是不怕凍的,可架不住“艾薇”是個弱不禁風的身板,於是沒走出半條街,她就在路邊挑了家小酒館鑽了進去。
“老板,來杯酒。隨便什麼都行,我要最烈的。”
下午的酒館裡客人不多,兼職酒保的酒館老板正擦著酒杯做著開張前的準備工作。
艾薇在吧台邊叩了叩台麵,老板聞聲看過來,剛要應聲,忽地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這位客人,您成年了嗎?”
艾薇莫名其妙:“怎麼?”
老板:“酒館不能向未成年售賣酒精飲料。”
艾薇:“……我成年了。”
老板朝她伸手:“身份證拿出來看看?”
艾薇瞪眼:“……”
老板擦著酒杯,無奈坦言道:“不是我找借口,我要是賣給你了回頭就得被監管部門五十倍罰款。”
艾薇心說和平年代看來也有和平年代的煩惱。
想當年她十一二歲的時候,抱著酒瓶子灌都沒人管。
不過“艾薇”的確已經成年了,可惜她無法證明。
她看向自己的手腕。纖細的腕子上戴著一個細細的扁平的黑環,是一款便攜手環式的光腦。
信息高度集中的時代,隻要有光腦,幾乎什麼都能做到。艾薇的身份證明也保存在裡麵。
光腦的界麵彈出,首先就是解鎖框。
艾薇先前就試過,打不開。
正常來說,普通人用人臉用指紋來解鎖,再不然就是用虹膜聲紋,可“艾薇”偏不,她非要用密碼這種原始的方式。導致艾薇根本用不了這部光腦,隻能當個裝飾品。
艾薇關閉光腦,歎了口氣。
沒有身份,沒有錢,也無處可去。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方。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扯進了時間裂縫的流浪者,極為偶然地被丟進了這個世界。
“給,請你的。”
一杯冒著香甜熱氣的熱可可遞到了她的麵前,酒館老板一邊擦台麵一邊閒嘮嗑:“怎麼了?失戀了?”
平日裡女孩子一個人跑來酒吧買醉,還非要最烈的酒,原因無非那些。再看這小姑娘對著光腦悵然若失地唉聲歎氣,於是老板悟了,同情心泛濫地安慰道:“你還這麼年輕,長得又這麼漂亮,今後什麼樣的男朋友找不到?這一個錯過了就錯過了吧,下一個肯定更好。”
艾薇:“……”
她一言難儘地望著想象力過分豐富的老板,半晌,端起熱可可抿了一口。
熱騰騰的甜膩味道順著喉嚨一路往下,令她整個人暖和了不少,熱可可厚實的醇香填滿了她此時無所適從的心。淪陷區物資短缺,她從沒喝過這種飲料。
她朝老板感激地笑了笑:“謝謝。”
她偏頭望向酒館窗外,腦海中思考起來。
常年來往於極度危險的淪陷區而培養出的求生本能,令她這一刻即使迷茫,依然下意識地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白塔是真的不能去。
“艾薇”作為聯盟重點培養的頂尖科研人才,所具備的知識麵和科研能力,都絕不是她能夠偽裝得了的。
她必須另尋出路。
可她對三十多年前的世界一無所知,為數不多的了解都是來自於撫養自己長大的老爹。老爹過去就是聯盟的人,後來因為戰亂流落到了淪陷區,便順勢紮根在了那裡。
淪陷區——
艾薇垂眸思考。
與其待在人生地不熟的聯盟,倒不如回她熟悉的地盤去。
淪陷區由來已久,在聯盟誕生之初便存在了。
銀河係裡有著許許多多可供人類生活的宜居星球,聯盟便是由數十顆類似的殖民星球組成,然而隨著其中一部分星球遭到外星生物入侵,生存環境逐年惡化,星球居民被迫放棄家園並遷出,於是那部分星球便成了所謂的淪陷區。
“什麼?你想去淪陷區?!小姑娘你可千萬彆想不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