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淩眉毛一蹙,顫然應了聲,“是啊。”頓了頓,他又道,“九爺昨兒吃醉酒時曾說過,這個世上,他就隻有她了。所以不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她教七爺搶去了。他甚至想好了所有的計劃。做下了精密的布署。可是所有的事都還沒來得及做,大小姐就已經出了事。”
彼時天空的白雲層層堆疊,古淩抬眸瞧去。大小姐這一去,九爺必然是什麼都顧不得了。這好容易才平複下來的殺心,怕是又要起了。
沒有。
鳳九麵色慘白,薄美的嘴唇微微顫抖。
“昨兒一夜都沒回來?”昨兒她不對勁,他明明察覺了,為何他竟沒有跟著她離去?就因為知道她不愛彆人跟著,就因為不過是兩條街的事,憑著她的功夫必然不會生了意外去。便,不再跟著去了麼?
酸棗兒泣道,“是啊,我這兒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還道她已經去給九爺送早飯去了。還沒敢跟老爺夫人報告呢。”
鳳九的麵色一寸一寸的蒼白下去。昨兒明明還好好的。昨兒走時,她還說好了,以後每天都會去陪著他的!他甚至還為此高興得徹夜未眠。
哪料今兒個一覺醒來,她就不見了。就,找不到了!
失魂落魄的走出魚府,他一路疾馳,途經七王府時,但見八王禁軍並著太子府的人全都在灰燼之中翻找著什麼。
一會子後,耳際傳來鳳七的嘶吼,“青鸞!”
他聞言,心中大震,正欲翻身下馬。哪料他腳下居然怎麼都踩不著馬蹬,竟就這麼一個翻身,跌落在地。修長的大手按在地,指骨節節發白,他雙眸俱赤,瞳燃怒焰。一襲紅衣鋪陳於地,如同豔紅的鮮血。
她一夜未回魚府,原來是來了鳳七這兒!原來是來報鳳七算帳來了!原來,竟已是出事了!他攸的冷笑出聲,不重要了!
所有的事,都再不重要了!什麼奪謫,什麼爭奪天下。什麼非要自鳳七手裡把所有的東西都搶走,什麼要等那人親自去女兒樓瞧他一眼。什麼定要完成娘親的未了心願。
什麼報仇,什麼雪恨。
不重要了。
全都不重要了。
老天若是奪走了她,那他做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冷風拂麵,年前最後一場雨,澆滅了他心裡的唯一的一點希望。也澆熄了他對鳳舞最後的一點憐憫。
他甚至不知道自個兒是進的七王府,又是怎麼會站到幾欲瘋狂的鳳七跟前。
籠在袖裡的手指,緊緊扣住淬毒的暗器。慢慢的撫摩。嬌豔欲滴的嘴唇薄薄而抿。赤色的瞳孔,頭一次在白天顯露人前。
那是一曲絕望的悲歌,他如同一隻失了愛侶的猛獸。眸中現著哀痛與決絕。
略帶殺意的眸光落在依舊跪地刨坑的鳳七身上。嘴角抿出一點冷笑。
這個人,不能留。
所有教她難受的人,他都不會讓他們活得那般瀟灑了去。刀樣眸光落回太子臉上,還有,太子。
“找到了沒?她會不會根本沒在這兒?王爺忘了麼?這酒庫是有窗戶的。”男子的聲音急切的輕揚。可卻傳不進三個同樣失了理智的男人耳裡。
鳳七充耳不聞,依舊瘋了似的挖著那黑呼呼的灰燼。
他的手指很痛,那血流出來,和著黑呼呼的濕炭,一直痛入了他的心裡。可他停不下來。因為一停下來,他的腦子裡頭就會想起昨兒夜裡,那房子轟然爆炸的情景。
那叫人肝膽欲裂。痛不欲生的情景!
縱是手廢了去也好,就是什麼都好。他都不願意再想起這事了!他要找到她,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不論生死,不論美醜,她都該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
太子眸中現了薄薄的淚,這會子他壓根就顧不上鳳七,隻略嫌淩亂的指揮著眾人一道搬挖著殘骸。
沒有了。
她不見了。
他好容易才找到的,那個唯一會對他說真話的女人,不見了。消失了!這個世上,再度變得那般的虛情假意。原本他還覺著沒什麼,因為他自小就在那樣的環境之中長大。可是如今卻是這般叫人無法忍耐!這樣的環境,這樣的鳳舞,叫他生不出一絲留戀。叫他好想就這麼毀了去!
鳳九嘴角一抿,手中的暗器朝著他二人疾飛而去!
他,要他們給她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