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五十分。
年近古稀,身材矮小,一臉和藹的大田老師宣布下課之後,整個教室瞬間便哄鬨了起來,而且,比之平時的放學時間似乎還要喧囂上幾分。
壓抑著興奮的學生們小聲討論著的周末二字就是答案。另外,也不是所有人都被周末的到來衝昏了頭腦,這個教室裡就有兩人不為所動。
一個是尤一,另一個是西園寺。
尤一正搔著頭,微微皺著眉頭,掃著之前偶然間發現自己的數學水平其實不隻高一水平的大田老師,給自己留下的周末特彆數學作業。
密密麻麻全是立體幾何跟微積分的試卷。
這也是尤一在數學上的弱項。
後者就不說了,那是前世大學時候就沒怎麼學過,期末和畢業考試完全就是靠著作弊、糊弄、幫那個過了四十歲整日濃妝豔抹的高數老師修電燈搬家具揉肩膀叫姐姐才過了的科目。
高中的複雜立體幾何尤一也不擅長,尤其是前世高中試卷上最後的複雜幾何大題,向來都隻能勉強地做出前兩個小問。
占分最高的最後一問,就隻會寫個解字。
大致地掃了一眼,知道並不是在這樣的環境中能悠哉地做出來的題目的尤一,將大田老師借給自己的參考書還有試卷一並收進了包裡。
期間,尤一抬起頭,看了眼才剛剛收拾好教案,此時正在向著門口走去的大田老師。
他的厚瓶底眼鏡,反射著自教室外走廊照射進教室的柔和陽光,以及一個人影。
那是站的筆直,自剛剛開始就等候在門口安靜地等待著的直子老師的身影,也是教室裡即便喧囂但是並沒有人離開座位的原因。
沒有太過的客套,大田老師向著直子老師點頭示意,後背起雙手佝僂著身子優哉遊哉地離去,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慈祥而又溫和的淡淡笑意。
那是隻有經過人生不止一次的大起大落,見識過上萬個朝夕,經過漫長時間沉澱才能自然而然露出來的慈祥而又溫潤的微笑。
見直子送彆大田老師走進教室,尤一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也將桌兜裡的一本小說——在圖書館借來的日本沉沒塞進了包裡。
然而,就在視線被拉回來的最後一刻,尤一的視線對上了另一個視線,那是自從放學鈴聲響起的那一刻,就將目光鎖定尤一的西園寺。
如貓一般的淡漠雙瞳,第二次讓尤一不受控製地深陷了進去,少女平整光滑的眉間不知為何微皺著,與那雙眼睛堪稱絕配。
少女嘴唇微動,是【等一下】的口型。
說完,少女才轉過了身去,不緊不慢動作優雅且自然地整理起上節課的筆記書本。
或許是剛剛上任的原因,直子花了十分鐘才將休假通知以及注意事項逐字逐句地講完,與從來不超過三分鐘的上任班導田村老師不能比。
相較田村老師那樣的老油條,直子更加認真,就像是剛剛畢業進入工作單位,嚴格要求自己,萬事都要求自己認真對待的新人一樣。
“……注意安全,周末有什麼突發事情的話可以隨時給老師發簡訊或者打電話。”
……
“那首歌是誰唱的?”
自窗外照進來的午後明媚陽光也沒能讓名為西園寺的少女身上多些溫暖,依舊不住地往外散發著讓人望而生卻的淡淡寒氣。
“你昨天說的那首歌,我沒有找到。”她又補充了一句,疑似是擔心尤一沒有聽清楚。
被外套著紅色羊絨呢子風衣的西園寺驚豔到的尤一方才回過神來,不過還沒來得及回答,又一個熟悉且很大的身影來到了身前。
“西園寺同學,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我隻是想跟南戶同學說句話。”杏乃極為禮貌地道,後一臉認真,鄭重其事地看向尤一,“南戶同學,雖然我明白你中午最後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我還是相信班上的同學不會做出那種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