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宋若渙將兒子哄睡後,在院子裡徘徊良久。
“我是從什麼時候起,變成這樣了呢?”對著夜空,她問自己。
小珍走過來,為她披上衣裳。
“小姐,回房休息吧。”
“我不困。小珍,我們有多久都沒有出門了?”
“上次是去祭奠……已經有個把月了,”小珍回憶著,“自從有了小少爺,小姐你幾乎就沒有出過門。”
“小珍,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懦弱?”
“不,小姐一點也不懦弱,小珍明白,小姐都是為了小少爺。”
兩人說著,朝著臥室的方向望去。
“如今有鄭小姐、安小姐還有丁大夫幫忙,他們應該不會再為難我們了。”小珍說道。
“但是,彆人並不能永遠幫助我們,不能一直依靠她們。”
“小姐的意思是?”
宋若渙停住腳步,看著小珍,說道
“我們要做點什麼,要憑我們自己,讓彆人不敢欺負,也要靠我們自己,保護孩子。”
宋若渙的聲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很清楚,擲地有聲。
一夜安穩,久違地,她一覺睡到天亮。
張家的事情告一段落,丁希睿坐在房中,在思考著什麼。
“事情不是解決了嗎?為何還是愁眉不展?”林明軒走過來,說道。
“事情隻是暫時緩解了,並沒有得到根本解決,也解決不了。”
林明軒知曉她的意思。
女子嫁到夫家,是整個人都加入到了夫家去。連帶她的子女,都是夫家所有。女子若不能生下孩子,就會被休掉,從此再無尊嚴。而男子卻一點都不受影響,哪怕原因在他身上,他還可以繼續娶。
宋若渙擺脫不了這種背景,千千萬萬的女子也擺脫不了。
人會生各種各樣的病,追根溯源,又有多少是“時代病”呢?
丁希睿停止思緒,翻開醫書,開始用功。
林明軒點了一盞新的燈,放在書桌旁邊。
第二日下午,丁希睿到了牛家。
牛家闔府減重已經將近一個月了,在最開始的時候,有的小廝忍不住偷帶食物進來,被牛夫人罰了三個月的工錢,而後,又有人在房間裡藏東西,牛夫人直接將其趕走。此後,闔府安靜,眾人都乖乖服從命令,再也不敢犯規。
門口的小廝引著丁希睿進去,先到了牛小犇的小院。
“丁大夫,裡麵請。”
丁希睿卻被院中的小巧吸引了。
“這是‘耕’,我們正在翻耕這片土地,用上犁,把土地一塊一塊地翻好,就是‘耕’字。”
“原來如此,謝謝小巧~”那小姑娘一筆一劃,跟著認真寫。
丁希睿看著那情景,心中向往,忍不住抬腳走向那邊。
“丁大夫,這邊請。”小廝打斷了她。
小巧聽到了聲音,轉過身來。
“小巧,你也過來。”小廝說道。
幾人一起進入正屋。
牛小犇減重了約五斤,還看不太出來,小巧將手冊遞過來,丁希睿看著娟秀認真的記錄,露出讚賞的目光。
小巧似乎會意,默默點頭,臉上生出一抹紅暈。
“牛少爺,您可有什麼不適?”丁希睿看著牛小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