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希睿伸出手來,想去撫慰,愣了一下,終於收回去了。她盯著燭光,細細地將事情的始末又回憶了一遍。對待治病救人這件事,她覺得她和林明軒已經足夠努力了,當事情接踵而至的時候,誰又能事事周全呢?
判斷失誤,因為他們尚且年輕,缺乏經驗,直覺也並不足夠敏銳,這些她都承認。可是,直覺和經驗需要慢慢積累,哪能一蹴而就。他們需要反思,但不必懊惱到說自己不配做大夫這個程度吧。
“我們吸取教訓,以後更加注意。”丁希睿喃喃道,她站起身來,想給林明軒倒一杯茶。忽然,她眼睛的餘光掃到桌旁的一個大紅箱子。
“這是什麼?以前沒有。”
林明軒扭頭看過來,臉上依舊愁雲密布。
“是不是母親送的過冬衣物,打開看看吧。”他蹲下身,和丁希睿一起打開了箱子。
兩人傻了眼。
兩個葫蘆瓢,一個酒壺,兩個酒杯,還有什麼花生、桂圓、大棗之類的東西。
丁希睿將臉扭向一邊,想起了飯桌上林夫人和文悅心看她的眼神。林老夫人去世快兩年了,林明軒讓自己守的孝早就該守完了,林夫人是想趁著這次兩人回來,把沒有進行完的合巹禮完成。
“咳咳……”林明軒眼神飄忽,將箱子合上。
兩人都有些局促,站不是,坐也不是,半晌,丁希睿開了口“父親今日說得有道理,我們都要好好反思。你要不,先回書房……”
“好,我去書房。”林明軒轉身想走,又扭轉過來,他彎腰搬起箱子,放到牆邊。
“彆撞上了,小心些。”
“嗯。”
林明軒離開,房門關上,丁希睿隻覺得胃裡脹脹的,悶悶得難受。
第二日起床,陳皮說林明軒已經去了醫館。丁希睿獨自去向林夫人行禮了,因要去牛家複診,沒久留,早早告辭。
半夏和陳皮陪著她去找牛小犇。幾人步行到銅牛街,還沒進牛家,似乎就聽到院內隱隱有爭吵之音。向門房打了招呼進去,一個小廝將幾人引入,臉色不太好。
院中廊下,果然,牛夫人正在訓斥牛小犇。
“少夫人!”半夏捏著嗓子,忍不住抬起手指向牛小犇,“半夏,冷靜。”丁希睿趕緊抓著她的手,“我看到了。”
那牛小犇,沒有預想中繼續變瘦,好像還反彈了不少,丁希睿心裡暗叫不妙。
“丁大夫來了啊。”牛夫人立刻變了臉,她瞪了牛小犇一眼,轉身帶著笑向丁希睿幾人走來,“丁大夫快進屋坐。”
“好,多謝夫人。”丁希睿點點頭,抬腳進屋。牛小犇低著頭跟在後麵,滿身都是怨氣。
“丁大夫,你可算回來了,快幫我說說這孩子,我真是管不了了!”牛夫人收起笑容,連連搖頭。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丁希睿問。
“這孩子不知怎麼了,自從中秋節後,就不配合減重了,偷吃東西,也不好好鍛煉,我說了他多少次他都不聽。丁大夫,你說我們好不容易堅持了大半年,全家都配合,眼看著就要大功告成,他卻不乾了,這不存心氣我嗎?”牛夫人說著,又瞪了牛小犇一眼。
牛小犇沒抬頭,但胸口起伏不定,顯然也是氣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