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為什麼要退社?身為文學社的社長隨隨便便就這麼離開了,可是不能給社員們做好榜樣的喲。”
“因為覺得有些無聊了吧。”
“抱歉,當初是我和你保證過會很有趣的。不管做什麼在功成名就的時候都會感到厭倦嗎?”
“功成名就?有些誇張啦。”
“哎?!清君,你這個架勢,是準備又逃課嗎?!”
“現在可是春天誒?與其坐在教室裡麵聽課,不如出去吧。春天和煦的風,還有舒展的草木。不覺得出去走走是件很高雅的事情嗎?”
“清君你坐在流浪漢才會上去的橋台上吹風我可不覺得是件高雅的事情啊!”
“那麼就先再見啦,前輩。”
“啊啊,又是這樣子,清!少!納!言!”
清少納言是想逃課來著,但是他剛剛翻過圍牆,扭過頭的那一瞬間,他就落在了這個陌生而荒無人煙的地方。
“這裡是哪裡?就在翻下牆的那一刻,周圍的景象都變了。”清少納言喃喃自語道,“這是穿越嗎?異世界什麼的?”
“你是何人?”一柄劍悄無聲息地從後麵架在了清少納言的脖頸處,隨之還有緩緩移動而來的牛車上的鈴音。
“兄長大人,是遇到了什麼人嗎?”從牛車上傳來的女音聽起來很沒有精神。
“一個奇裝異服的人,連頭發幾乎都沒有,看起來也不像是僧人。在這荒郊野嶺,遇到這種怪人,應該先斬殺了為好。”
“雖是怪異,但也不一定為鬼神之事。先聽來者的說辭吧。”
刀被身後的男人收了回去,清少納言僵硬的身體終於可以活動了,他迅速轉身走了幾步遠離那個男人,說道:“我是不小心誤入此地,連遇到你們都是意外,我也絕對不是什麼歹徒,所以就讓我走吧。”
“走?這裡方圓十裡都沒有人煙,先不論你從哪裡來,走的話能不能走出去都是一個問題。”扶著刀站立的男子身著直衣,看起來器宇軒昂。
這種服飾,看起來像是平安時期?
“聽聲音好像是和我一樣年紀的人啊,兄長大人,你也彆難為他了,讓他和我同乘吧。你的名字是?”女聲很輕微,仿佛下一秒就要接不上氣一樣。
牛車內女孩的舉動對清少納言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他連忙道謝,答道:“我叫清少納言。”
“啊——”牛車裡麵的女孩發出了輕微的詫異的聲音,連男子臉上都露出了些許凝重的神情。
“我知道你們誤會了什麼!但這就是家父給我取的名字!沒有彆的含義,隻是一個名字而已!”
“不,哈哈哈哈哈。”她笑了起來,聽起來是很暢快開心的笑聲。
“相葉!”男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他連忙登上了那牛車,掀開簾子,那簾子很快又落下了,清少納言隻看見了垂落在車板上的淺色的表著。
“兄長大人啊,我出發前卜了一簽,簽文是‘除舊迎新石中寶,雲外枯木逢春開。’這不是緣份嗎?看來這位是我的貴人啊。兄長大人,把他叫人車內來吧。”
車裡傳來壓低聲音模糊不清的些許爭論,過了一刻,從牛車上下來的男子神情有些疲憊,目光複雜地盯了清少納言幾秒,說道:“相葉想和你說幾句話。”
看來相葉就是車中女孩的名字,清少納言不甚習慣地跟著男子爬上那牛車,看見的是一位麵色蒼白,氣息微弱的女孩子躺在車內,表著之上覆著一件葡萄染的唐衣,看起來卻是一副不久於人世的樣子。
“你就是清少納言嗎?唔,真是美麗的人啊,兄長你之前還對他發脾氣。”
“相葉,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開玩笑!關心一下自己的身體啊!
“好好,那麼清少納言,你要好好聽我說哦。”剛剛的說笑好像費了相葉不少的力氣,她的聲音低沉下去,“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平安京,麵見朱雀天皇。”
“平安京?”清少納言的心裡麵響起來了“果不其然”的聲音。
“平安京——那可真是一個雅的世界啊。清少納言你之後是想怎麼生活下去?”
“我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突然來到了魑魅魍魎的平安時代,能理清思路就算了不起的了。
“想要一個人生活下去是很難的哦。即使身為貴族,我也不幸在路上染上了疫病。看到你的時候,我卻有種枯木逢春的感覺,但我仍是一息將儘,我不認為這是錯覺,這應該就是緣吧。”相葉用仿佛吟唱和歌的輕柔語調說道,“我想把我的名字送給你,從今天起,你就是清原相葉。他就是你的兄長大人,清原輔言。”
說完這句話,相葉就閉上了眼睛,仿佛進入了黑甜鄉,卻是氣息已斷。
清少納言慌忙與清原輔言對視,隻見他將相葉抱在懷中,對他說:“就如相葉所言,從今天起,你就是清原相葉。不要玷汙她的名字,在平安京,高雅地活下去吧。”
“聽說清原國守的女兒清原相葉入宮了,真想看看是怎樣的人呢。”
“清原國守可是“梨壺五歌人”之一,想必他的女兒也是一個風雅之人吧。”
“啊,他過來了!”
在重疊的幾層掛上麵罩上蔥綠的裳和葡萄染的唐衣,手上拿著一把檜扇,上端以彩色絲線穿起,用金銀在上麵描繪出鬆鶴的圖案。這就是平安時代貴族女子的穿著。清少納言在繁瑣服飾的重力下保持著優雅的走路姿態,目光直視前方,避免落在從竹製垂簾後露出麵龐的女官身上。
女官們用寬大的衣袖遮掩住半張麵孔,待清少納言走過之後,才發出細小的討論聲。
“看起來真是一位風雅的大人啊,舉止有禮,麵容端正,身形高挑,膚色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