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自以為所有事情都清楚,把彆人都看穿的表情。在看到我的第一眼,你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說我已經被你看透了。但你自己都說了,神明不是全知全能的吧。自以為輕易就能引誘彆人的人,往往是輕易被人給引誘了。當然,你是神,不符合那句話的條件。但隻要我們的關係還不是對等的,我就無法和你交流,更彆提信任你。”
“人類也妄想與神明同等對話嗎?”
“神明除了天生的力量,又有哪點比人類強了?人類一直在進步著前進著,每一代人都做到了登峰造極,入木三分。你們神明如果想要書寫文字,還得用人類造出的紙筆吧?造紙術是中原傳來的,可不是從高天原傳來的。總有一天,人類會擁有神明都無法比肩的力量。”
“哈哈哈哈哈,這樣狂妄的言論……實在是太有趣了!高天原的那幫家夥決不會想到,居然還有在他們眼裡塵泥螻蟻一樣的人類妄圖比肩神明!”
“請你將’塵泥螻蟻一樣’去掉好嗎?如果神明都是這樣,那我對神明的幻想要破滅了。”
“要多久?”
“嗯?”清少納言愣了一下。
“人類要達到那樣的技術,要多久?”
起碼要到質能方程被提出來的時候。
“起碼要幾千年。”
“這樣嗎。”
清少納言敢肯定他從神明臉上看到了一絲失望,難不成他是想現在就抄家夥上去乾嗎?!
“你是和其他的神明有仇嗎?不會是他們把你關在這裡的吧。”電光火石間,清少納言冒出了這個想法。
“哇,猜對了,鼓掌。”
神明衣袖上的蛇歡快地互相拍擊著對方的身體,發出“啪啪”的聲音。
“既然要回答就不要用這種曖昧不清的態度。”
在狹間始終是一片黑暗,連時間的流逝都變得模糊不清,但是蛇神卻能清楚地知道時間。當清少納言再一次問向蛇神時,他的回答是已經過了三天。
這三天,清少納言不用想就知道他那邊的人肯定在為他的事情焦頭爛額。
“進了狹間的靈魂,可比撈進入地府的靈魂還要困難。有種說法,人類的靈魂離開肉/體最多不能超過七天。否則,肉/體便會開始衰敗。再過四天,你就什麼也不剩了。”
“你是在感慨嗎?”
“人類的生命,實在是太脆弱了。馬上,你就要和一朵櫻花一樣,凋謝了。”
“還有四天。”
清少納言心裡已經考慮起之後的對策了,這樣的咒術,他很容易就猜到是藤原章子做的手腳。即使是醜時之女,詛咒也需要知道對方的名字和生辰。
那天藤原章子塞入懷中沾有自己血跡的手帕,恐怕就是這場詛咒的媒介。
毀壞一樣東西遠比製造一件東西容易。
在安倍晴明尋找救解之法的時候,如果藤原氏的陰陽師再動手腳該怎麼辦?如果藤原道長夠狠心,隻要咒術沒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他就會一直做到底。
這樣的憂慮,在第五天成為了現實。
明明自己現在隻是靈體,卻感到了五臟六腑灼燒一般的疼痛。火焰就好像是從身體內部燃起一樣,清少納言的喉嚨也如燒毀一般,連痛苦地喊叫都做不到。
蛇神在一旁看著,表情甚至都沒有多大的變化。
“我說了,人類的生命,實在是太脆弱了。你馬上就要和一朵櫻花一樣,凋謝了。”
清少納言費力地朝蛇神伸出手,蛇神衣袖上的蛇湊過去蹭了蹭他的掌心。
“還沒有放棄嗎?明明隻有放棄了就不會再痛苦了啊。”蛇神勾起了一絲笑容,“不過,或許你就是這樣的人呢。”
“真可惜啊,我本來不想這麼做的。明明是珍貴的純白靈魂,此刻就要被我弄臟了。比起吃了你,你還是活下去更有趣一些吧。”
蛇神握住了清少納言的手,一瞬間,龐大的紫色漩渦出現在蛇神的背後,衣袖上的蛇嘶叫著扭動著身體,下麵是巨大的祭壇,巫女的屍骨埋滿了塔底,跪拜著的陰陽師激動而又顫抖著聲音回蕩在耳邊。這樣的場景,僅僅隻出現了一瞬。
“既然靈魂被灼燒的痛苦都能忍受下去,那麼我的力量,你也能承受吧。”
蛇神想起了那一張張年輕而又美好的祭品女巫的臉龐,她們帶著恐懼與怨恨,被驅使到了祭台上。當他的力量進入她們的身體時,她們就像一朵櫻花一樣凋謝了。
恐懼與怨恨,能成為他的食糧。
糅合了祭品巫女的怨恨與恐懼的不潔神力,汙染了原本無暇的純白靈魂,變成了渾沌的模樣。
“我的名字是八歧大蛇,記好了。”
高傲的蛇神露出了真實的笑容,“總有一天,我將重新踏入陽界,再次成為真正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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