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式部, 清少納言已經離開這宮廷了哦。”
曾經年輕的少女經曆了這八年的宮廷生活, 原本就擁有的那種穩重端莊的氣質變得更加收斂自然,甚至恢複了一點少女的躍動,中宮章子臉上露出了充滿朝氣的笑容:“呀呀,再怎麼辦呢?她沒有了清少納言, 我身邊又有著你和和泉式部, 寧子皇後已經無法再威脅到我了。朱雀天皇的目光,也會被我所舉辦的更具魅力,籠具了眾多宮廷才女的文化沙龍所吸引。隻是,好像意義也不是很大了?”
“中宮章子你又露出這種神情了,如果讓彆人看到了,會說和你平時的樣子比起來稍微有點可怕的。”
皮膚白皙,有著一張漂亮而冰冷的麵龐的藤式部聽到這個消息後神情並沒有多少變化。
在丈夫亡去幾年後, 因為自己所寫的被在宮廷中傳閱並被讚賞, 藤式部得到了藤原道長的青眼相待,被引薦為中宮章子的女官,同時那部《源氏物語》也被藤原道長用最高規格整理印刷,獻給了朱雀天皇,大受好評。
“我已經不是父親大人的傀儡了。”中宮章子的語氣明朗, “我現在是中宮章子,不是父親處心積慮培養起來的’藤原章子’,父親以為他操縱著我, 其實那些線早就已經斷了, 隻不過是我在配合著他的動作而已。”
初次見麵時藤式部所以為的涉世未深的少女中宮, 隻不過把真正的麵目藏了起來而已。
“那中宮章子你還想讓清少納言死嗎?”
“當然啦,我想要殺死他和我欣賞他有矛盾嗎?如果他沒有讓我想要他死的**,那麼我也不會欣賞他了呢。”中宮章子撫摸過檜扇上精美的紋路,“清少納言是絕對不會背叛寧子皇後的,這也說明鬆坤親王不好對付。哼哼,不過,明明討厭著清少納言的是藤式部你呀,怎麼弄得是我很討厭他的樣子?”
“那你想要殺死我嗎?”
藤式部毫不避諱地直視著中宮章子,漆黑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中宮章子美麗的麵龐。
“不會的,正因為我和清少納言站在無法交融的對立麵,所以他越是優秀與高雅,就越是激起我想要消除他的**呢。但是,藤式部,你和我是同樣的人啊。你嘔心瀝血,凝結了自己所有情感寫出來的作品,卻被我的父親當作了政治工具,來鞏固他的政治地位。”中宮章子憐惜地撫摸過藤式部的麵龐,“你是作為我父親的傀儡來到我的身邊的,但是,你現在是我的人,我會給予你我所能賜予的一切自由。”
藤式部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中宮章子時的情景,那名年輕的少女曾經向她擔保過的事情,一件都沒有違背過。因為藤原道長才得以進入宮廷的藤式部,在中宮章子那裡得到了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自由生活。
“本應該是由我來教導你的才對,明明我年長你許多。或許我來到這宮廷,就是為了與你相見啊。至今為止都謝謝你,中宮章子。”
“明明不用和我道謝的,真是固執啊,藤式部。”中宮章子輕笑了一聲,“真是可惜呢,藤式部你還沒有見過清少納言吧,明明你們兩個有機會見麵的,為什麼要故意避開呢?”
“……那樣的女人,總是隨意地塗抹漢字,對於生活中的一些細小事物,即使是在無聊幽靜的時候,也要裝作一副細致入微的被感動的模樣,其實那自滿而又故作風雅的虛偽麵孔,最後還是要被人看出破綻的。”
“哈哈真是毫不留情的評價呢。”中宮章子似乎很是儘情地笑了出來,“因為他隻是隨心所欲地把自己的所見所聞記錄了下來,沒有人會把他當作政治上的工具來利用,第一次來到平安京就遇見了視他為半身的寧子皇後,在戀愛上也從來沒有過煩惱,藤原氏的美男子們幾乎每個人都希望能做他的入幕之賓。藤式部,即使是這樣穩重成熟的你,也會有心裡過不去的坎啊。”
“我……隻是把我內心的想法說出來而已。清少納言是在你的對立麵的,那麼我自然也會討厭與你作對的他。”
“其實還是有一點不一樣的吧,嗬嗬,不用解釋了,我知道的哦。”中宮章子走到靠近庭院的緣側上,身後的裳在榻榻米上展開美麗的弧度,“之後就得好好想想怎麼對付鬆坤親王了呢,藤式部,你要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哦,請將你的力量借與我吧。”
“是的,我會一直陪在您的身旁。”藤式部看著中宮章子的背影,“一直。”
失去了清少納言的寧子皇後,所舉辦的文學沙龍風采不再,再也不能吸引到朱雀天皇的目光,朱雀天皇逐漸被中宮章子那邊所吸引。寧子皇後身邊的女官們,見寧子皇後的前途無望,紛紛離開了她。
彼此都思念著對方的兩人,在一方孤獨無依時,另一人卻不能陪在她的身邊。
“主君今天也隻吃了這麼一點嗎?”
看到端著托盤回來的小袖之手,三日月宗近皺起了眉頭。
“這樣還是不行的啊,清少納言一直都是很理智的人,現在是真的在為寧子皇後憂慮著吧。”小烏丸接過托盤放在一邊,“不管怎麼樣還是去清少納言那裡儘量讓他開心一點吧,跟在清少納言身邊這麼久,總不會連怎麼讓他開心都不知道了吧。”
“我先去吧。”
今劍忽然發聲,推開拉門走了進去。
風從門外吹了進來,清少納言咳嗽了幾聲,今劍便快步走到了他的身邊,“不愛惜自己身體的後果,現在就體現出來了啊。”
“抱歉讓你擔心了,我是應該出去走走了。”
“今天的晚飯主人還是和我們一起吃吧,我會好好監督主人吃了多少的。” 今劍把清少納言手裡拿著的書放下來,“為了讓主人好好吃飯,今天的晚飯就由我們來做。如果是我們親手做的,主人也不好意思就草率了事吧。”
清少納言臉上久違地展露出了柔軟的微笑,“那得是你做飯,小烏丸看著三日月宗近對嗎?”
“那是三日月宗近沒有長進......”看到清少納言笑了,今劍的臉上不自覺露出了笑容,“那麼主人就和我出去走走吧。”
“今天的天氣這麼好,就讓我為主君彈奏一曲吧。”
“吾也想為清少納言舞一曲呢。”
來到庭院裡,清少納言就看到跪坐著拿著三味線的三日月宗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