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薑梓圓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這兩位平日裡就倚老賣老,從未把他這個族長放在眼裡,不就是因為金剛蓮沒落在他們大房院兒麼?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狠剜了一眼老老實實跪著的薇,也轉身離開祠堂。
薇剛才是
直接跪在青石地磚上的,她知道,牆邊的櫃子裡就收著蒲團,可是她卻紋絲未動,就那麼筆直地跪在冰冷堅硬的石磚上。
雖然現在祠堂裡隻剩她一個人,但是自打進了這薑家大門,便有多少雙眼睛在時刻盯著,絕對不容她有絲毫鬆懈。
薇調勻氣息,凝神吐納,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
至少要跪到半夜吧?這會兒還不到晚飯,算起來怎麼也還有六、七個鐘頭要熬,說不定還得撐到明早。
正如薇所料,二叔公說是回房休息,實際上卻是一直留意著薇的氣息。
一個鐘頭,兩個鐘頭……
薇的氣息靜如止水,始終沒有一絲紊亂。
她該不會是睡著了吧?晚飯後,二叔公故作隨意地溜著彎兒,經過祠堂時往裡瞄了一眼。
薇依舊端端正正地跪在原地。
他的心中頓時生出幾分喜歡,且不論這丫頭有沒有認真思過,單單這心性兒便已是十分難得。
差不多晚上十點左右,二叔公再次回到祠堂,見薇仍是跪得十分規矩,便走到她的側旁,隨便撿了把椅子坐下“可想明白錯在哪兒了?”
薇抬眼看著二叔公,輕輕搖了搖頭“還請二叔公教誨。”
“罷了,起來吧,”二叔公蒼老的麵容擠出一絲苦笑,“原本都是大人間的事兒,卻連累你這孩子受苦。”
薇艱難起身,雖然她一直以真氣護住雙膝,可畢竟是跪了四、五個鐘頭,這會兒兩腿已然腫成了蘿卜,完全不聽使喚。
二叔公見狀便伸手扶了她一把,順勢撣了撣她膝蓋上的塵土,同時也想確認一下,薇有沒有偷藏軟墊作弊,答案自然讓他十分滿意。
“謝二叔公!”薇站穩後便即刻恭敬行禮。
“嗯,”此時二叔公的語氣已經和藹了許多,“你的秘術修習耽擱了太久,從今往後要知道加倍用功才行。”
“是!謹遵二叔公教誨!”薇連忙應下。
二叔公點點頭“好了,回屋歇著去吧。”
“是!”薇再施一禮,轉身出了祠堂,步履蹣跚地回二房院兒去了。
二叔公卻依舊坐在那裡,若有所思地望著先輩們的靈位,目光最終落在一個供奉還不算太久的名字上薑彤明。
第二天一早,他來到三叔公的院子。
“二哥,這麼早?”三叔公正在院兒裡晨練。
“我過來是想和你說一聲,昨晚那丫頭跪傷了膝蓋,你今日傳她秘術之時稍微收著點兒。”二叔公一邊說著,一邊解下外套搭在一旁的石凳上,氣沉丹田,紮穩下盤,雙手起了個羅漢勢,對著三叔公勾了勾手。
三叔公當即也笑嗬嗬地拉開架勢,與二叔公過起招來。
他們所用的都是辟魔拳,這是薑家人開蒙最先修習的拳法。
兄弟倆打小兒就日日一起練功,都諳熟彼此的深淺,再說這會兒也隻是活動活動筋骨,所以幾個回合下來,兩人都覺神清氣爽,便各自收勢停手。
“這麼說,那丫頭倒是個實誠孩子。”三叔公大喇喇地坐在石凳上。
“現在還言之過早,再留心看看吧,”二叔公拿起外套披在身上,“不過昨天我倒是瞧著她對梓圓有些懼怕,便琢磨著會不會是大房院兒從中作梗,她這些年才不敢回家?”
“不至於吧?”三叔公皺起了眉,“這對梓圓有啥好處?”
“當然是防著梓軒,怕他依仗女兒是承載人,動了爭那族長之位的念頭吧,”二叔公歎了口氣,“你還記得麼,就是從那時起,梓軒也不再過問公司裡的事。”
“好像就是,梓軒性子謙厚,又怎麼會同他爭?”三叔公搖了搖頭,“大哥生前何其磊落,梓圓偏就沒學到半分。”
“龍生九子,”二叔公也是一臉無奈,“現下承載人總算回來了,咱們抓緊培養才是要緊,隻要梓圓他別再生事端,便隨他去,但若是他還不分輕重,那咱們也不能由著他胡鬨。”
三叔公眉頭又蹙得更深了些,半晌才點了點頭“嗯,二哥,我心裡有數兒了。”
此刻,大房院兒正屋裡,薑梓圓沒由來地連著打了幾個大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