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聽了一會兒,季書瑜以手肘支地坐起身來,拖著腳腕上冰涼的黃金鐐銬,慢吞吞地移步挪至小窗邊。
小心地探出腦袋向下望去,隻見牆角處蹲著一身夜行衣的男子,此刻正麵色凝重的緊盯著周圍環境,好似警惕著什麼強大的敵人會突然出現。
見到她露麵,他摘下麵巾,焦急地朝她拱手行禮。
“季師姐,師傅派我來接你回去,在外頭蹲了三天,如今總算是等到那賊人離開了。後院那邊已備下了馬車,請儘快隨我離開聞人府!”
季書瑜沒有出聲應答,側首盯著窗頭含苞待放的玉蘭花愣愣的出神。
“近日外頭分外喧鬨,你可知曉是何緣故麼?”
她伸手折下一枝焉了花瓣的白玉蘭,忽然開口問道。
“這個,我不知……”
“不必騙我。”她神情淡然,“你如實說便是。”
男人垂下頭,不敢去看她的表情,語氣磕磕巴巴地道:“外頭,外頭好像正在籌備聞人郎君的婚事,至於要娶哪家千金……沒打聽出來。”
倒是和她的預想對上了。
這幾日被聞人策纏著折騰各種花樣,日夜皆是顛倒著過,攪得她全然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竟不想三日轉眼過去了,想來聞人府裡應是什麼東西都置辦好了。
男人見她麵色蒼白,眼神黯淡無光,忍不住勸慰道:“季師姐,也許,這婚事是予你呢。”
女子聞言輕哂,如今的她被剝去了身份,充其量隻是聞人策手中一個無名無分的玩物,如何做得了聞人府的新主母?
這新婦甚至不消她多想,八九不離十便是那貴人的千金了。
據說她亦是心悅於聞人策許久,家中長輩也很看好這一對,早就有意安排他們二人相看。之前不過是礙著她的存在才耽擱下來罷了。
畢竟是金枝玉葉,從小被眾星捧月的嬌寵著長大,即便再是喜愛一個男人,身為貴女的傲氣也會令她斷不肯容許自己夫郎身邊還豢養著一隻鶯兒。
她今日若是能離開,倒也可以叫那女子徹底圓滿了。
心中暗自自嘲,季書瑜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清淚,輕輕地點頭。
“帶我走罷。”
男人心中一喜,攀著那棵玉蘭樹上到窗前,將她扶上後背,又於高空中跳下,疾速朝後院方向趕去。
聞人策陰險狡詐,心眼頗多,指不定突然就殺個回馬槍。此地不宜久留,必須趁早離開。
經過多日的探察踩點,他熟稔地避過了路上所有巡查的兵衛,無比順利的帶著女子抵達至後院。
大榕樹下,一輛裝飾低調的青布馬車映入視線,叫季書瑜不由得有一瞬的恍惚。
如此便可以解脫了?
就算人離開了,這顆被禁錮已久的心,真的能掙脫名為愛的華貴囚籠麼?
可機會都擺到眼前了,不管結局如何,她都想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