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隱隱帶笑,若情人間的曖昧低語,語氣悠然,字字繾綣:“髻擁春雲鬆玉釵,眉淡秋山羞鏡台……”
……海棠開未開,郎君來未來?
薄唇輕啟,將一首極為肉麻的詩詞徐徐吟誦,陰森可怖的繾綣逝去,隻餘一陣心悸之感。
季書瑜神情錯愕。
敵軍已經逼近廟門,這個時候他竟還有閒心念些豔詞戲弄她?
莫不是受傷太重,加之壓力過大,以致於精神錯亂了?
瞳色極淺的眸子中暗光浮動,目光若有實質地於她麵頰上細細描摹,眼中暗流流淌,好似在一點點將她的容貌刻繪印入心中。
大掌落於她發頂,逐漸往下移挪,無聲無息地從後頭纏上白皙纖長的脖頸。
她整個人被環於他胸前,幽幽蘭氣縈繞鼻間,馥鬱的叫人有些眩暈。
二人緊密相貼,她清晰地感受到那寬闊胸膛中穩健有力的心跳,以及他冰涼無一絲暖意的懷抱。
季書瑜咬了咬舌尖,深吸一口長氣,努力想將他往後推去。
正是此行為,叫她餘光中忽然瞥見廟門外有一道寒光浮現。
一柄蛇形長弓不知何時已被拉至滿月,箭鏃直指二人所在的方位。
她心下一驚,拍了拍他的手,正想要開口提醒梅薛溫注意身後。卻不想,下一瞬她便被人勒緊了後脖頸和腰身,不得不隨著他動作的引導,旋身坐到了他腿上。
二人調換了彼此的位置,身形相靠,肩頸相貼。於外人看來,好似隻是情至深處的擁吻。
可眼下,被箭鏃對準的人成了她——
鋒芒在背,她整顆心如墜千尺冰窖,伸手向腳邊摸索,觸及到方才用來為他處理傷口的銀製匕首,二話不說抬手便衝他桎梏在自己頸間的大掌刺去。
天殺的惡匪,果然賊心不死還想要拉她擋箭墊背。
匕首刺了個空,握著她脖頸的手匆忙撤去,她反身一扭,使儘全力用肘部擊打他的傷口。
方才才為他上過藥,她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摸到他的傷口。何況眼下梅薛溫失血太多,體力不佳,根本無法承接她的攻勢。
不過幾個來回,他被迫受了一擊,環在腰間的雙手刹時脫力,眼中浮露出幾分鬱色。
季書瑜也顧不得之後是否會暴露自己會武的秘密,手腳齊用,抬腿攻向他腿部的麻筋,以巨大的力道將身前的人給推開,翻身一扭,再度調換了兩人的位置。
寒光伴著一道破空之聲而來,於兩人眸中倒映出一道白茫茫的雪光。
“嗡——”
不做他想,梅薛溫下意識地環著女子腰身向一側翻滾。待成功躲開那隻冷箭,他擁著季書瑜的動作陡然僵住,頓了半晌,方才緩緩低頭向下望去。
美人纖手染血,將手中那柄刺入他胸膛的銀簪再度推進幾分,一雙清淩淩的杏眸中無波無瀾,神情極度平靜。
他遲鈍地感到些許痛意,緩緩弓下腰身。修長手指掩著麵容,低聲笑道:“好,很好,你真是好……夠狠。”
季書瑜薄唇微抿,起身往後退開幾步,正欲開口說些什麼。
卻聞側窗處緊接著響起一道弓弩發射的聲響,又是疾矢出弓。
她驀然如貓般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