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玉郎》全本免費閱讀
刻有蘭花印記的名貴馬車緩緩駛出城門,一路向偏靠於北蒼邊境的祁春而去。
王氏出自清崖王氏,乃是聞人大爺將近不惑之年方才娶過門的續弦。嫁入聞人府後五年也未有所出,麵上雖是從容自若,隻一副膝下有聞人策孝順,此生便足矣了的模樣,實際心底亦是焦急非常,暗地裡尋了千百種得子的方法,也未曾能如願。
直至從一方士口中得知,靈岩寺求子最為靈驗,不少高官夫人皆是因此得以有孕。大夫人方才抱著一試的心態,千裡迢迢前往祁春祈福,以百金求了枚送子福玉藏於玉枕中,夜夜枕其睡眠。不想三月後果真得以有孕,終是誕下了自己的親子聞人章。
因而,秋日上靈岩寺祈福賞楓從此便也成了大夫人王氏的慣例。兩地相距幾百裡地,來回路途遙遠,馬車需行上四日方才能抵達目的地。可這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貴婦人,受此奔波之勞竟也全然不覺得有何辛苦。
馬車行駛了一日,季書瑜一直與王氏同坐於一輛馬車之上,為其念誦經文解悶,直至晚間隊伍進行第一次休整,她走下馬車,方才發現此行隨護的乃是聞人玨本人。
望著那高坐於馬背上向她投來一瞥的紫衣郎君,挽著婦人髻的美人微怔,神情有些不自然。
餘光往一側的車窗掃去一眼,本是想當做沒看見那人,隻是顧及王氏亦在場,方才側首笑著同他點了點頭,言道:“妾身聽聞衙中事務堆積如山,日無暇晷,玨公子身為郡丞,如何就親自來走這一趟了……”
聞人玨抬掌把著韁繩,待勒住了身下馬匹,目光又於她麵上輕掃而過,聲音若金玉相擊,也同樣帶著些許笑意淡聲回道:“嫂嫂言重了,這又有何不便?能代兄陪同大夫人與長嫂前往寶山祈願,乃是玨之榮幸。長途遙遠,嫂嫂之後若有何需要隻管差人來說一聲便是,莫要同玨客氣才是。”
季書瑜麵上維持著笑意,耐心地同他客套了一番。
自上次鹿鳴山之事後,二人便再沒有過單獨的談話,在人前也都作客氣疏離的模樣。人道她是本性冷清,全然不知季書瑜心底到底有多麼怵這位殺人不眨眼的玉麵閻羅,隻恨不得離他遠些,以免使自己染上什麼麻煩。
“那就有勞玨公子了,妾身眼下還有些事亟需處理,就不耽誤您的功夫了。”
說罷,季書瑜抬步往隊伍後方的馬車走去,再不多分出一個眼神給他。
瞧美人走遠,聞人玨眼底神色意味不明,側首同王氏問了個安,又打馬往隊伍前方去了。
府兵休整完畢,又繼續向著前方行進。
就這般平安無事地行駛了兩日,直待隊伍靠近至北蒼邊境,踏入山隘山間的官道,卻見天際猶如被撕裂成兩半的畫卷。原本明朗的藍天被厚重烏雲堆砌,層層疊疊低垂至山腰處,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之感,似醞釀著一場即將來臨的傾盆暴雨。
空氣中的濕度瞬間攀升,仿佛每一寸土地都被浸泡在濕潤的水汽之中,連帶著植被也似是懨懨地,環境沉悶的叫人喘不過氣來。微風開始變得狂躁,宛若一匹脫韁的烈馬猛烈地衝撞著車簾,試圖闖入車內。
王氏抬手掀起紫竹簾,蹙眉細觀了一番天色,與馬車外頭的侍女言道:“天恐要落雨,快去同玨兒傳話,讓他多派些人手到前頭找地方暫行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