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非往日丞相,良生豈能無禮。”
陸良生此法術其實與托夢之術相似,乍看之下,還以為是元神出竅般神異,動作、表情也如真人向皇帝拱手施禮。
故人相見禮貌是要有的,何況此次過來,也是有求於人。
“哈哈,先生說哪裡話,若非當初十裡亭內,那番話,朕還不一定下此決心!”
楊堅對於麵前的陸良生,大有好感,不僅僅是因為對方修道者的身份,還有對方知禮儀、待人溫和,讓人如沫春風,而非族弟口中講的那些趾高氣昂、故作高深的宗門仙家子弟。
“就是不知,先生此般施法前來有什麼事?”
相隔這般遠施法,消耗法力甚大,陸良生也不願兜圈子,兩人見禮一番,便開口說起了來意。
“聽聞陛下初登大寶,意欲有番作為,將九州一統,我正是為此事而來。”
“先生是不願南北起戰事?”楊堅到底是皇帝,笑容收斂,微微皺起眉頭。
“陛下想岔了。”
殿內光芒相對昏暗,火焰在燈芯徑直不動,陸良生走進燈火範圍,臉上保持著微笑,斟酌了一番。
重新組織語言。
“南北一統,其實也是我願意見到的,陛下雄才大略,有聖明之德,一統天下,也是百姓之福,不過兵戈一起,南麵生靈塗炭,此次過來見陛下,隻是為南朝百姓說上一句話。”
說到這裡,陸良生後退半步,抬起袖子,雙手交疊一拱,朝楊堅躬身。
“陛下南征之時,還望多加約束虎狼之士,不要多造殺孽,陸良生在次代南方百姓先行謝過。”
“先生何須如此!”
楊堅快步上前將陸良生雙手托起,心裡也鬆了一口氣,若是來勸言罷兵,他還真不好與對方開口說下去。
難得有如此懂朕之人,南陳皇帝啊……如此之人,竟棄之如糟糠。
“先生之言,也是朕之所想!”
楊堅緊抿雙唇,神色肅穆點了點頭:“朕之後就傳令諸軍,南征時,不可侵擾百姓,善待投降的陳朝將士!”
陸良生麵帶微笑望著他,從之前的認識裡,看得出這位皇帝也是言出令隨,心中不安漸漸放下,將一枚玉佩遞給對方,便是提出告辭。
“我信得過陛下,往後若遇難事,陛下不妨遣人拿這信物來棲霞山尋我,好還這一恩情,那麼,在下先告辭了。”
身影虛化,漸漸模糊,化作一縷青煙消散開去。
“先生等等!朕想請先生來我大隋任國師…….”
“陸先生!”
聲音還在大喊,某一刻,楊堅手中還拿著筆,陡然從長案上坐直起,睜大眼睛,視線裡,燈火暖黃微微搖晃。
下方殿中的幾個大臣,晃晃悠悠的從地上清醒,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連忙跪下向雙眼圓瞪的皇帝告罪。
夢?
楊堅收回視線,剛剛發生的事,太過真實,恍然間有點分不清楚了,手放去毛筆,‘嗒’的輕響,觸到了什麼東西。
隻見,一枚圓玉安靜的躺在那裡,皇帝將它拿過手中,在燭火下翻看。
“果然不是夢啊…...道法仙術當真玄奇,這陸良生之修為怕是楊素高出不少。”
禦階下方跪伏的幾個大臣看著摩挲圓玉的皇帝,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片刻,就聽上方聖言傳來。
“立即攜朕旨意,給前方信州總管、上柱國、清河公楊素……”
話語在宮宇間回響,遠方山麓涼亭裡,陸良生睜開眼,收回法力,書架裡,師父蓋著了一張小毛毯呼呼大睡,北上兩件事已做,該是回南陳了。
不久,老驢晃著搖鈴,馱著主人輕快的邁著蹄子,眨眼消失在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