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紅憐的聲音,陸良生牽過老驢擠過人群離開,遠在戲班門口的李雲秀像是感覺到什麼,呆呆的目光望去集市,周圍人潮過往,隻有叮叮的銅鈴聲消失來往的行人間。
走過河穀郡,二三十裡的路程並不長,就算刻意放緩了腳程,也在正午的時候,來到紅憐小時候生活過的村子。
小小的山村經過這麼多年,變得更加破敗,青壯大多去了附近城鎮討生活,留下的老人婦孺看到一襲青衣白袍的陸良生牽著老驢進村,都未免有些稀奇,站的遠遠望來。
“這個後生可真俊,來咱村乾什麼?”“不曉得哇......可能看上哪家姑娘了。”
“瞎咋呼,那身衣裳一看就貴的緊,有錢人家公子會看上村裡野丫頭?”
“萬一人家喜歡大手大腳,腰身粗壯有勁兒的呢?”
“哎哎,你們看,他拿一把傘做什麼?哎喲,還把一隻蛤蟆放在肩上,這書生怕是有不正常吧。”
......
遠遠觀望,交頭接耳的的一眾村人視線之中,陸良生從書架取出油紙傘撐開,放了老驢自個兒去溜達,帶著師父,走去紅憐指引的方向。
曾經倒塌的舊屋,如今已沒了,換成新的主人在此修建一座小院,一家三口人熱鬨的在院中吃飯。
“真像當初妾身小時候與爹娘坐在院子裡,公子走吧,從這裡過去就是我爹娘弟弟的墳了。”
“嗯。”
陸良生撐著傘轉身離開低矮的泥牆,走過不遠一片片田野,來到一處小坡樹林,墳旗林立插在一座座墳塋上。
村裡人喪葬大多埋在這裡,死的越早越在裡麵,穿過數座土包壘起的墳塋,紅憐從紙傘飄出,在三座兩大一小的墳堆前,跪了下去。
“爹,娘.....允兒回來看你們了。”
陽光難從繁密的枝葉照下來,紅憐跪在墓前,輕輕磕下額頭,鬼無實體,也無眼淚,但依舊能聽出哽咽的哭泣。
想說的話,紅憐生前第一次回來,就在爹娘墳前說完了,眼下隻是跪在了哭泣,陸良生為她撐著傘安靜的看著。
書生肩頭的蛤蟆,悄然伸蹼在臉上抹了抹,看到徒弟望來,忙偏去一邊。
“看什麼看,為師眼睛進沙了。”
“我們出去等吧,讓紅憐在這多陪她爹娘。”
陸良生歎口氣,用法力將紙傘懸在哭泣的身影上方,走去外麵田埂上坐下來,他也是有爹娘的人,見到這般情景,也難免心裡不舒服。
然而,才坐片刻,身後冷風吹來,紅憐舉著紙傘看著詫異的陸良生,笑了一下。
“看過就好了,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好留戀的,公子帶我回家吧。”
她說的家,指的是陸家村。
“好,我帶你回家。”
陸良生點頭輕聲道。
鳥兒劃過這片明媚陽光,草葉輕撫,叮叮當當的搖鈴聲,站在村中嘮嗑的村人遠遠的看見那驢背上,一男一女舉著紙傘相偎依著,在老驢悠閒的蹄子緩緩邁開裡,朝棲霞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