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可還有四間空房?”
聲音再次傳來,胖掌櫃回過神,看著這四人連連擺手:“沒了沒了,彆說四間,一間也沒了,這兩日寧俠鎮來的商隊太多,鎮上三家客棧早就滿了。”
周圍車攆、馬嘶聲過去,西頭的殘紅正灑在喧囂的小鎮,簷下背著書架的四個書生麵麵相覷。
隨後問了那店家,哪裡還可歇腳,胖掌櫃原本不想說將他們打發,門口一旁看了好一會兒戲的行人像是開玩笑的指著鎮口向北的山麓。
“山裡有座廟,你們四個倒是可去那裡歇腳。”
“就你多事!不嫌事大。”胖掌櫃拿手欲打,那人笑嘻嘻的躲開跑遠去了。
“四位,彆信那人,山裡哪有什麼......”
他回過頭,簷下哪裡還有四人的身影,視線望去遠處,背著書架的四個書生都快跑出鎮口了。
急的胖掌櫃追出兩步,朝他們大喊。
“哎,你們回來,還有一間柴房要不要?!給你們算便宜點!!”
聲音掩蓋在喧囂裡,不久,夜色降下,山間泛起蒙蒙水霧,遠山偶爾傳來幾聲狼嚎,四盞燈籠穿過薄霧,在四個書生手中搖搖晃晃的照亮腳下山路。
“我四人有開城之功,眼下好不容易,投得明主,直接走官道去長安不好,非要作,走什麼山路,連個下榻的地方都沒有。”
“這要問馬流。”
“問我乾啥?你們當時不也同意了麼,再說,走這邊直接北上長安,多近啊。”
“近出個鬼!”
“大半夜的,彆說這倒黴話,彆忘了山神廟的狐狸精,還有崇文家那次。”
個兒最小,走在後麵的趙儻縮了縮脖子,連忙小聲開口。
“慎言慎言,每次咱們走夜路,都有不好的事。”
前麵三人停下腳步,齊齊回頭看他,趙儻差點撞上去,後退半步瞅這三人:“看我做什麼?”
三人幾乎同時開口,朝他呸了一聲。
“閉嘴!”
“哦。”
後麵,個兒小,臉圓嘟嘟的書生,弱弱的應了一聲,跟著三位兄長穿過一片樹林,陡然聽到一陣狼嚎在附近響起,吞了口唾沫,嚇得擠在一起慢慢挪動。
“這下怎麼辦?咱江南四秀,好不容易熬出頭了,莫不是要葬身狼腹。”
“哎,那邊有火光。”
“有救了,快過去!”
沙沙沙的腳步聲蔓延,四人飛跑過去,搖晃的燈籠轉瞬劃過寫有‘蘭若寺’三字的石碑,看到廟門內有火光,推搡著衝了進去。
裡麵,火光搖曳,一個破舊衣袍的書生坐在火堆旁,正拿著一塊餅子在烤,見到進來的四人也是嚇了一跳。
兩邊互看了半響,那書生這才從地上起來。
“四位這是......”
那邊,愣在廟門的四人心裡鬆了一口氣,以他們經驗觀之,能這般說話,那鐵定是人無疑了。
便是齊齊拱手還禮:“跟兄台一樣,借宿歇腳。”
既然都是人,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過去籍著火取暖,坐在一起說笑,說起書本上的學識,那獨行的書生也難得一次碰上四個飽讀之士,原本之前山下小鎮經曆的忐忑,拋去腦後。
“在下,姓寧,名采臣。”
這邊,四書生拱起手,齊聲道:“王風、馬流、張倜、趙儻。”
寧書生愣了愣,這四人名字,合起來不就是風流倜儻麼,隨即笑了起來,真是四個怪書生。
不過也好,能聚在一起談論典籍書文,也是一件雅事。
沙沙沙.......
夜風拂過廟外林野,響起人走過落葉的腳步聲,五人停下話語,有些緊張的偏過頭,隻見一道披著鬥篷,一手持長柄刀的漢子戴著鬥笠進來。
火光搖晃,映過對方半張臉,露出滿是胡渣的下頷,那人聲音沙啞簡短。
“歇腳。”
說完,鬥篷揚開,提著刀走去另一邊的廟柱靠坐下來,低下鬥笠,像是睡著了。
“那人,在下好像見過。”
寧采臣挪了挪屁股,與旁邊四人靠近一些,低下聲音道:“下午進鎮的時候,路上看到有人追殺他,像是要搶他身上什麼東西,他鬥篷下,隻有一條胳膊。”
四人中,趙儻拉了拉三位兄長衣角。
“那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彆多話,管好咱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