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今日在街上,你才我碰上誰了?”
想起白天遇上的人,忍不住說起來,地上,單蹼一蹦一跳的蛤蟆跳到書架隔間,從裡麵翻出繃帶,裁剪了一小條,纏去那隻腳蹼。
“遇見誰了?”
“左千衛,嗬嗬,他被燕赤霞給坑了一回。”看著窗外的月光,陸良生輕笑出聲,側過臉來。
“對了,還有一件奇事。”
他把遇上左正陽,還有仁心藥鋪那位李郎中的事說了出來,係好繃帶的蛤蟆道人,顛著身子一瘸一拐回走。
“哼,不過區區血遁之法,隻能苟延殘喘七日,不過為師看他連七日都未必撐過,嗝兒.....”
看著還有些撐肚子的蛤蟆道人,陸良生聽完他這句話,細眉微蹙,掃過另張榻上呼呼大睡的王半瞎,目光望去外麵月色。
“確實,從法場逃脫,怎麼可能不引起城隍陰差注意。”
“良生,過來將為師放去床......”
蛤蟆話語未落,身子陡然一輕,被陸良生抓過手中,放去肩頭,眨眼直接來到街上,蟾眼眨了眨,氣的站起來,揮開蛙蹼。
“為師想睡覺,不是想出去~~~”
聲音劃過薄薄霧氣的長街,一晃飄去了街尾。
......
梆梆——
夜深人靜,城中偶爾響起兩聲犬吠,敲著梆子的打更人,挑著燈籠走過街巷,過去的一棟宅院,還有昏黃燈火透過窗欞照出。
屋內,隻有婦人的人影投在牆上,她對麵的男人站在陰影中,麵色灰白,嘴唇乾裂,脖子上一圈紅痕尤為明顯。
“青蓮,為夫對不住你,原本回來不想讓你知曉的。”
“沒關係,沒關係.....”
那婦人吸著鼻子,雙眼濕紅,從丈夫回來第二天,其實她已有所察覺,白日還戴著帽子,裹著圍脖,隻走陰影的地方,原來他是喜歡曬太陽的,回來後,變得懼怕陽光,也不與她一起吃飯......
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婦人壓抑著情緒,吸了口氣,聲音變得哽咽,
“益書,你告訴妾身,你怎麼死的?你不是去堰城府衙,給太守夫人看病的嗎?怎麼就.....命沒了啊。”
“我被人陷.....”
陰影中,李益書看著妻子的模樣,想將出去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講給她聽,忽然,屋中燈火搖晃,他話語頓時停下,像是感受到什麼,渾身不停的發抖。
隱約間,好像有叮叮當當鐵鏈的聲音在外麵傳來。
“這麼快就來了......”
呢喃一句,他看去妻子,臉上露出無奈:“青蓮,可能陪你不了七日了。”
這時,外麵有跌跌撞撞的腳步聲跑來,響起店中夥計的聲音,顫顫兢兢在門外說道:
“哥、嫂子,不好了,外麵....外麵.....來了兩個人.....他們說.....他們說要來帶哥走的。”
“誰敢帶我男人走!”
婦人陡然尖叫大吼,跑去將門後靠牆的木棍拿過手中,拉開房門就衝了出去,那夥計跟著後麵拉著她。
“嫂子,彆去彆去,看不得!”
李益書也跟了出來,攔在院門前,搖搖頭。
“回屋裡,快回去,你彆見他們。”
頃刻,風聲嗚嗚咽咽在院中吹拂,茫茫霧氣從院門縫隙、院牆蔓延進來,陰氣逼人,兩道細長的輪廓緩緩走從閉合的門扇走了進來,黑袍戴高帽,兩袖極長拖行地上,裡麵有鐵鏈叮叮當當的輕響。
其中一道人影,低沉開口。
“李益書,隨我們上路了。”
見到這一幕,婦人清醒過來,瞪圓眼睛,捏緊棍子卻是不由後退兩步。
“陰差大人。”
李益書抿了抿嘴唇,害怕的拱起手來:“能否通融兩日,藥鋪還有幾個病人,可否讓我將他們醫治好。”
“不行,你已經死了,不得留戀陽世。”
右側另一道細長身影抬起長袖,一條鐵鏈拖著聲響衝了出來,將李益書拱起的雙手捆縛。
“陰差大人,求你們了!”
李益書陡然哭喊出聲,朝兩個陰差直接跪了下來,不停的作揖磕頭。
“讓我多待兩日,將剩下的病人治好,求二位開恩,求求你們,讓我把他們治好啊。”
“不行!”陰差又重複了一聲,語氣拔高,將手中鐵鏈一拖,就將地上跪著的李益書拉了起來,轉身飄向院門。
“兩位,不知可否通融一二?!”
相隔院門,一道聲音從門外街道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