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插地上的月朧劍身顫動,抽出地麵飛回天空轉了一圈,根本察覺不到老蛤蟆的妖氣了,急忙調轉方向,循著主人的氣息,飛過一陣,落去下方一座還冒著黑煙的村落。
經曆一場變故,村中幾乎家家都有人死去,甚至一家幾口都慘死突厥人刀下,還活著的村人尋過鋤頭、鐵鍬去往外頭挖坑,老弱婦孺留在村裡哭哭啼啼撲滅大火,或尋了席子將親人屍首裹起,坐在一旁嚎啕哭喊。
一個光著腳丫的小姑娘滿臉烏黑,臟兮兮的小手捧著焦了半塊餅子,走進一間小屋,裡麵一張木榻上,油燈明明滅滅,照著睡在上麵的人。
陸良生坐在一旁看著毫無生息的屍體,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聽到光腳走過地麵的聲音,微微側臉,一雙臟兮兮的小手遞了過來。
“先生....你會治病.....我.....我娘病了.....流了好多血.....你能給我娘治嗎?”
看到沒有說話的書生,隻有五六歲大的小姑娘怯生生挪了挪,又將捧著的半塊餅遞上去一些。
“這.....可以當診金嗎.....”
陸良生看著她手中半塊燒焦的餅子,視線又落去木榻上一動不動的徒弟,續命燈還亮著,魂就散不了,應該還有一線生機才對。
想著時,小姑娘見這位先生不說話,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忽然跪了下來,捧著餅子哭了出來。
“先生.....你把我買了吧.....把我買了吧,賣了的錢,給先生當診金,好不好?救救我娘,她快死了,先生,買了我吧,救救我娘好不好。”
“我診金很貴的。”
陸良生從木床收回目光,伸手拿過小姑娘手中那半塊餅,“要半塊餅。”
說完,將餅揣去袖口,將小女孩扶起,輕柔的拍拍她頭。
“你先過去,先生馬上就來。”
那小姑娘表情愣了一下,看到半塊餅被先生收下,滿是煙熏的臉上掛著淚痕笑了起來,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轉身小跑了出去。
陸良生起來,一側的窗欞,月朧劍飛進來,落在桌上。
“主人,本法丈.....把老蛤蟆弄丟了。”
那邊,陸良生停下腳步,看去屋裡甩著尾巴的禿毛老驢臀上的書架,這才發現隔間小門夾著半截繩子,之前因為徒弟的事,一時間竟沒注意到師父.....
“沒事,師父他法力其實.....不弱的,而且也沒出事,正好我也要在這邊待上一陣,師父他老人家,會尋過來。”
書生與蛤蟆道人性命相連,一方出事,另一方自然會知曉,憑借這種聯係,隻要不是上天界下地府,要尋找過來,是不難的。
陸良生出了茅屋,走去站在一個半身是血的婦人身旁的小姑娘,村裡哭聲不斷,半顆樹還燃有火。
黑煙升去天空,像是一朵陰雲遊走,延伸起伏的山脈向西,西北大山之中,窮山峻嶺,植被稀少,砂礫在風裡正從風岩剝落,吹去遠方。
一道黃沙飛卷,伸出陡壁的崖柏啪的絞斷,拐過一個山峰,飛去峽口懸崖一處洞穴裡,來到寬敞處,黃沙四散,蛤蟆道人七葷八素的掉下來,坐在冰涼的地上搖搖晃晃。
待意識清醒,漆黑的洞穴轟的亮起火光,插在洞壁的十多支火把燃起火焰,正中石階兩側,架起的火盆升起熊熊烈焰,照亮中間一張石椅。
黃沙落去上麵,凝出一道人的輪廓,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麵,大氅白絨領,雙眸威凜,如有電光看來。
“紫星,好久不見了。”
蛤蟆道人心臟猛地抽了一下。
......完了,完了,老夫這次怕是要走不了了。
不過,隱約間,好像還聽到了幾聲哼哼的豬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