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夥計瞅著陸良生,將茶壺放去一邊,也不回話,給兩桌客人結了賬,回來時,那邊的陸良生見他模樣,大抵明白,這夥計對剛才姑娘心生愛慕,自己一番話引起警惕了。
“小哥是否有誤會?”
陸良生不喜藏著掖著說話,既然有誤會最好能當麵說開為好,剛進來的姑娘,不僅年輕貌美,身上還有道法修為的痕跡,難免好奇。
當然,對那夥計不可能說對方有法術,不像常人的話,隨意找了借口解釋,讓埋頭擦桌的夥計,心裡好受一點。
“公子坦蕩,小的確實有些愛慕,不過那姑娘每次來也不說多餘的話,買了茶就走,也不知姓誰名誰,其他的,小的也就不怎麼清楚。”
話頭打開,那夥計放下芥蒂,重新說起話來,從那姑娘身上引去驪山美景名勝,途中其他顧客跟著插進話,引得一片熱鬨。
“小哥啊,那姑娘就甭想了,聽大哥一句勸,這婆娘啊,還是要找合適自己的,諸位說對不對?”
“彆說哥啊、姑娘的,來的時候,聽說這驪山裡頭啊,是不是住著一位極美的女仙啊?”
“有倒有,那可是驪山老母,什麼女仙,小心被聽到你這麼嘴花,半道上摔個狗啃泥。”
陸良生抿了一口茶水聽著茶棚裡一幫大老爺們在那邊吹噓,都是一些走南闖北的商販,或豪邁粗狂的江湖俠客,說話有些口無遮攔,畢竟沒見過什麼修道者、神仙中人。
那邊,夥計過給書生倒茶,笑道:
“公子彆聽他們吹,山裡哪裡有什麼神仙,小的在這山腳下好幾年了,從未見過呢。”
山中常有靈聖傳說,可惜他從未見過。
“嗬嗬.....”
陸良生輕笑過去結了茶錢,與送他出門的夥計手裡接過韁繩,“小哥莫要遺憾,說不得你見了仙緣也未可知呢。”
看著牽驢帶著黑仆離開的夥計,撓著臉頰,滿眼都是疑惑。
“說什麼意思啊,莫名其妙的。”
知知知......
知知.....
蒼翠林野蟬聲惱人,撫動的葉子飄去林間蜿蜒的石階,兩邊搖曳的繁密枝葉間,老驢沒了約束,悠閒的甩著尾巴一邊跟著主人身後往上走,一邊抬起前肢,一邊長嘴去勾垂的極低的樹葉,令得蛤蟆道人扶著它長耳,拿蹼打它腦門。
“站好,走沒走的樣子,你還想當人啊!!”
又看去前麵的徒弟,叫道:“良生,怎麼找驪山老母,你知道啊?”
“哼哼,當然是跟著剛才那個女菩薩了!”
此處已是山中深處,人跡罕至,豬剛鬣恢複原本的模樣,翻看乏黃的書冊,吸溜吸進口水,又拿出腰間那卷畫幅嘿嘿直笑。
蛤蟆道人白了他一眼,站穩後,前麵的徒弟回過頭來,笑道:“老豬說的也沒錯,茶肆遇上的那位姑娘,身上有法力,又經常去買茶,想來就住在山裡,應該能問出一二來。”
袖中手指一直掐著法決,沿著常人無法看見的法力,走去荒蕪的草間泥路偏離了遊客走的石階,不多時,陸良生的腳步緩下來,跟著後麵氣喘籲籲的豬剛鬣扶著一棵樹,圓鼓鼓的頭皮劇烈起伏。
“可累死俺了,也不說歇歇腳。”
話剛落,就被蛤蟆道人丟來一粒豆子砸到豬鼻,然後,指去前方,後者順著望去,一道黃衣長裙的女子提著一罐涼茶走在山道,裙擺微揚下,蓮步漫漫,繡鞋上連一點泥塵都未沾染。
豬剛鬣瞧著窈窕的背影,連忙閉上微微張開的長嘴,伸手一拍口鼻,壓回臉上,兩側蒲扇般的耳朵一晃,縮小回去,肚皮收斂,露出八塊腹肌,胸口沉甸甸的兩坨拉伸成方形,變得結實,就連粗獷的黑毛都鑽回毛孔裡。
頓時一副威風凜凜,濃眉大眼的結實漢子。
還沒等陸良生上前,身形矯健,就似一陣風越過書生,大喊:“女菩薩,女菩薩還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