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迎仙停下腳步,側身指去西麵的山頭,話語頓了頓,嘴裡喘了喘粗氣,張開嘴還沒發出聲音。
陸良生卻是先點下了頭,臉上泛起笑容,將他話語打斷。
“我也聽到,應該是師父妖丹修複,快要出關了,一起去看看吧。”
見到道人吃癟,一旁的紅憐忍不住輕笑出聲,隨後,揚起長袖,邁著蓮步跟在書生身後往回走。
“不是,大老遠跑過來,總得聽本道說完吧?這是禮節,懂不懂?!”
看著快步離開的兩人,道人伸長脖子,又喊了聲:“彆走那麼快,等等我!”揮手叫上豬剛鬣,拔腿就跟了上去。
陸良生跟田地那邊的父母、妹妹說了聲有事要去山上,便一路不停繞著村外的小路拐去村西的小木橋,上了山道。
頭頂黑壓壓一片鳥雀,驚鳴徘徊不敢落下,陸良生扒開垂下泛著嫩綠的樹枝,來到石窟外矗立的巨岩前,喜歡待在山上的木棲幽聽到動靜,先一步過來,見到上來的一行人,臉上笑開了花兒。
“老妖,我第一個到的!不過小蛤蟆還在裡麵。”
書生朝她點點頭回應,向著靜立不動的巨岩石門,雙袖一抖,拱起手來:“師父!”
道人、豬剛鬣、紅憐、棲幽站在兩側,等了一陣,也沒見石門挪開。
又過了片刻,孫迎仙、豬妖耐不住性子,揮了揮袖子,或坐或蹲下來,道人咬著草尖兒,瞧了眼紋絲不動的石門,又吐去地上。
“我說,咱們像不像等在刑部大牢外接人的啊?”
紅憐翻起白眼,朝他呸了一口:“你接過啊?”
“還彆說,本道還真接過。”
道人原本想說當年就在天治刑部大牢外等過叔驊公,可看到那邊的書生,後麵的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蹲在地上縮了縮脖子,雙手籠去袖子裡。
“當本道沒說過。”
那邊的陸良生哪能聽不出來,過去這麼多年,心裡也早就不介意提起這事了。
“你想說就說,沒人把你嘴封上。”
“要把誰的嘴封上啊?!”
書生的話剛出口,蛤蟆道人的聲音也在同時在石門裡麵響起,這次空曠處掀起一陣大風,林野胡亂搖擺起來,道人、豬剛鬣、紅憐、棲幽衣袍、發髻都在拂動。
陸良生馭出辟風的法術,擋在前麵,才讓大夥好受一些。
頃刻,耳中就聽轟隆隆一陣沉重的挪動聲,巨岩在眾人眼裡壓著地麵緩緩挪開,伴隨一股妖氣彌漫而出的,還有豪邁的笑聲。
哈哈哈——
“良生,為師傷勢痊愈了!!”
陽光照在漆黑的洞口,那股豪邁的聲音穿透而出的瞬間,眾人包括陸良生在內,都屏住了呼吸。
視線之中,一隻腳邁過了陰影的邊緣,踩去地上,蕩起小圈灰塵。
然而,陸良生以及道人他們臉上表情頓時愣住,走出洞口的,還是一隻蛤蟆人立站在那裡,挺著白花花的肚皮,負著雙蹼,大步走來。
還是與往日一般無二。
蛤蟆道人麵色嚴肅,豆大的蟾眼露出寒光,似乎很滿意良生他們的表情,可過得半響,陸良生臉上漸漸露出古怪的神色,以及兩側道人他們也露出了古怪,甚至樹妖好像要笑出來一樣。
“你們這是什麼一副什麼表情?”
“師父,你沒照顧鏡子?”陸良生咬緊牙關,像是使勁憋著笑,示意的指了指嘴唇兩邊。
蛤蟆道人視線下移,看去口鼻,豆大的蟾眼頓時瞪大,嘴都咧開張大到了極致。
“彼其娘之.....這兩根須哪裡來的?!”
鼻孔下方,是一對肉須耷拉在上唇兩邊。
“啊啊啊啊——”
驚慌的叫喊響徹這片林子的同時,道人、棲幽、紅憐、豬剛鬣再也憋不住的爆出大笑,就連陸良生也被感染,笑出了聲。
哈哈哈......
春日燦爛,從枝頭間隙傾瀉而下,照過大笑的幾人、摸著臉來回走動的蛤蟆,灑去山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