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裡,白茫茫的霧氣瘋狂翻湧,順著風吹的方向,或消散,或朝著兩側的河岸飛去,露出巨舟前方湍急的水道。
“散了!”
“水霧散開了,國師威武!”
風聲稍歇,有士卒放下手臂,抬起頭來,看到四下的水霧退散,興奮的叫嚷,這一路上,隻是聽聞那位國師有神仙道法,可終究年輕,讓許多人心裡都有懷疑。
眼下,終於是看見了。
........
距離餘杭這段水路千餘裡的南方,天空仍舊有蒙蒙細雨落下。
陳輔目送著軍隊開拔出寨,慢慢走去附近一座丘陵,縱身落去最頂端大岩上,風夾雜雨點打來,皂色道袍獵獵作響,撫動的背後,印有陰陽圖案,上麵隱隱有法光流轉。
“丁卯納乙醜,亥牛知甲戌.......”
迎著山風,花白須髯在風裡微微抖動,老人闔起雙目,口中念念有詞,右手指頭飛快掐算某個人的位置。
感受到那人也在使用法力,正好清晰的鎖定了對方位置。
“其人在北,乘酉木騎葵水。”
陳輔停下聲音,雙目睜開望去北麵,掐算的手指也跟著停下,負去身後。
“陳人不助陳就罷了,一身修為難得,跑去隋國做國師,老夫就讓你出師未捷身先死!丁為盤,己亥庚子,巽風吹山嶽——”
常人無法看見的法力隨風吹去。
遠去北麵洶湧滔滔大河,士卒興奮討論國師驅散大霧,招來蛟龍的事時,有人感受到了涼意,摸了摸臉頰,停歇的風,陡然又吹了起來。
船樓二層柵欄後麵,陸良生正與韓擒虎說話。
“大將軍,讓後麵的船隊加快速度.......”
陡然像是被人盯上了一般,陸良生眼皮跳了一下,停下聲音望向南麵。
還在等他下文的韓擒虎,單手拄著長矛,因為剛才見識到了法術,有些興奮,嗓音鏗鏘有力:“國師,後麵呢?可還有其他事吩咐?”
一旁,烏縷燙金袍的陸良生抬手打斷他的話語,另隻袖口裡,蛤蟆道人探出頭來,打了一個哈欠,蟾眼半眯。
“良生,有人施法了。”
“嗯。”
陸良生回頭先讓老人下去,叮囑他途中不管遇上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停下,隻管往前行駛。
“行,國師既然這般說了,我老韓看的明白。”
韓擒虎看了眼國師袖口探出的一隻古古怪怪的大蟾,大抵以為是高人施法的一種手段,興許用來活祭。
說完,拱了拱手,尋傳令兵去了。
長河之上,陰風陣陣,兩岸蘆葦狂搖,地麵泥土細石漫天飛舞,隱約有惡鬼其中嘶吼。
船樓旌旗都拂的亂響,桅杆甚至發出‘啪哢’的斷裂聲,陸良生不敢遲疑,叫來陸盼八人排開陣勢為他護法。
“五方五行——”
風聲變烈,旌旗胡亂狂搖,陸良生攤開手掌,運起法力,青衫發絲都在風裡翻卷飛揚,眯起眼睛望去南方。
雙手猛地一抬,雙掌捏出法決,法力從他掌心飛離的一瞬,最後一段法言,衝出唇間。
“——乾坤借法!”
雙手化作劍指,向左右半空一振。
狂風大起,與對方起的陰風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