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黑煙飛去城外,林野遮掩紅牆黑瓦下,矗立郊外的城隍廟內,手持笏板,腰懸寶劍的神像,閃爍一道神光,化出法相走出泥塑。
緊閉的大殿之中,飛來的黑影穿過門扇,落去地上化為一身官袍高帽的陰鬼,叮當鐵鏈聲裡,半跪拱手。
“啟稟城隍,陸國師下敕令,有妖魔入城中肆虐。”
“妖魔?”
彩繪泥塑之下,紀信闔上雙目,神識擴散去長安城中,隨即疑惑的睜開,皺起眉頭。
“城中沒有妖魔氣,何來入城一說?罷了,有敕令在前,便巡視一番看看。”
陸良生其人,他還是信得過,也非信口開河,愛戲弄人的性子,何況對方有拆廟之權,還能先讓巡遊請示,算得上給足了麵子。
“各司主官,領麾下沿城中街巷巡視,一旦發現妖魔,速速通知其餘主簿不得擅自行動!”
不久,紛紛亮起神光衝出城隍廟飛去城中,猶如一片片陰雲般的黑暗,將照出銀輝的月光遮掩,將城裡各處街道籠罩,又遊移去了彆處。
巡遊的陰影拂過下方有著窟窿的房舍,清冷的月色又從外麵照進去,透出幾分陰森。
滴答滴答......
鮮血一滴一滴順著指尖落在地上,站在血泊中的身影微微抬起頭,咧出沾血的獠牙望去遮去窟窿的陰影飛遠,銀輝落進屋裡,四周躺著幾具屍體,脖子上,是一對深深的牙洞。
片刻,屍體動了一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發出一聲聲低吼,微開的雙唇間,門牙兩邊,有牙齒變得尖銳伸長。
那邊,陳輔垂下臉,幾具爬起的屍體像是得到了某種命令,嘭的幾聲破開窗欞門扇衝去外麵,尋到相鄰的樓舍房屋撞了進去,門窗碎裂響起,頃刻間,傳出人“啊——”“你們誰?”“彆咬......疼疼疼.......”的淒厲慘叫。
老人走出房門,躍上房頂站在高處,浸在月光之中,聽著這片慘叫仿如享受般,仰起臉,慢慢扭動脖子。
一縷縷血氣從四周飄飛,鑽入體內,頓時周身黑氣彌漫化為血色,身體也瞬間痙攣抽搐,骨骼發出‘哢哢’脆響,垂在身側的雙手,指甲生長、積厚,變得尖銳,乍一看去,雙臂奇長,頗為詭異。
某一刻,枯瘦的身子站直,腦袋回正,泛白的雙目陡然向內塌陷,露出空洞洞的眼眶,老人的臉上,僅剩的皮肉迅速枯竭,顯出皮包骨的麵容,枯唇連帶牙齒張開,屍氣噴湧。
‘呃....嗬......’
粗沉低吟間,周圍星星零零的慘叫,已經化作一片片混亂嘶喊,一道道猙獰陰森的屍體,衝出四處房屋,烏泱泱的朝四周街坊蔓延。
此時,巡遊的紀信回頭望去城中某一處,人聲淒厲的慘叫震蕩他神魂法相,手中笏板一揮。
“大膽妖孽,敢傷我城中百姓——”
各處巡遊的城隍各司主簿飛速趕來,跟在城隍後麵運轉法力,瞬間接近出現百姓傷亡的街坊,街道、房屋均是發瘋的人,見人就咬,被咬死的,片刻間又站起來,臉上血色褪去,變得猙獰可怖,裂牙嘶吼,看到還有活人瘋狂撲去,將人按倒,一口咬破對方頸脖血肉,疼得人四肢掙紮慘叫,漸漸沒了聲息。
然後,周而複始。
“不化骨......跳出輪回,不入五行.......難怪入城沒發現!”
“不用問話,動手!!”
看到站在一棟樓舍頂端,沐著月光的身影,紀信舉起手中法器,身後各司主官紛紛現身抬手。
斷惡筆、金剛傘、量罪尺、勾魂鏈......數種不同的法器,法光忽現,自城隍、各司主簿手中拋去夜空,幾道淡黃光柱飛射而出,朝著房頂上的身影罩了上去,好似縛魂的鐵鏈,纏住四肢、頸脖、腰身,發出嗤嗤作響,屍氣沸騰不停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