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天大雨,水汽彌漫山巒、道路,風夾雜著雨點吹進人聲喧嘩的茶棚,店家夥計的高呼聲裡,陸良生放下半塊餅子,擦去嘴角的餅屑,看著對麵,端茶狂飲的楊素。
旁邊還有一個江湖刀客的緣故,便用了密語的術法稱呼對方。
“越國公,你特地來尋我的?”
法音入耳,楊素飲的舒坦,呯的將空碗重重放去桌麵,這才朝陸良生拱了拱手,也用著法音,說道:“自然是了,長安城裡,日理萬機,哪有空出來閒逛。”
“那尋我何事?”
聽到這茬,楊素猛地抬手拍去桌子,“快快,國師趕緊跟我回長安,陛下要見你。”
一旁,道人回頭看了看老驢背後安靜放著的書架,回過頭來:“皇帝老兒說要見就見啊,上麵一言,下麵的人腿都要跑斷。”
嗤笑一聲,端起碗灌了一口。
“要本道說,慢吞吞回去就是了,反正天高路遠的,皇帝也該諒解啊。”
坐在桌子另一邊的那綠林刀客,看著頗為麵前的三人也不說話,隻是眼神交流,像是在切暗語,一看就知道裡麵有古怪。
下意識的伸手去握放在桌腳靠著的兵器,握住刀柄的一刻,手仿佛被電了一下,從刀柄上彈開,驚駭的抬起臉,望去旁邊,那須髯花白的老頭轉過臉來,竟朝他笑了笑,又繼續與對麵的書生對視。
哎喲.....怕不是遇上妖怪了。
提了兵器,起身就往跑,塞了幾文錢給迎麵撞上的夥計,淋著外麵綿綿秋雨,轉眼就去了雨幕之中。
這邊,桌子四周,三人無聲的對視,那刀客離開後,沒了旁人,楊素這才開口,嗓音有些低沉。
“若是慢行,怕陛下等不到國師回去了。”
陸良生皺起眉頭,原本還算輕鬆的神色,沉了下來。
“陛下出了什麼事?”
“前兩日,陛下在仁壽宮突然昏厥.......”楊素說起長安城外行宮發生的事,再到自己用法術檢查了皇帝的腎臟六腑。
“陛下早年平北齊,太拚了,任丞相又費儘心力,如今一身勞病,算上妖星、屍妖兩件事積壓在一起,身子就垮了,在仁壽宮病倒,不敢張揚,便先讓我來尋道友,先回宮一趟。”
原本還想擠兌一番的孫迎仙,把話咽回去,咂咂嘴:“倒是個好皇帝。”
那邊,聽完這些話的陸良生緊了緊袖下的手,抿緊了嘴唇,片刻,掏出飯錢摞去桌上,拿過還剩的幾張餅子,朝兩人說了聲:“走吧,彆讓陛下久等。”
便沉默的走出茶棚,解下木樁上的韁繩,就那麼施了避雨的法術,牽著老驢上了道路間,道人抱著油紙傘根出來,跳上驢背,與書生坐在一起。
書架裡,蛤蟆道人打著哈欠推開小門一點縫隙,“良生,什麼事匆匆忙忙,為師還沒吃飯......你們這是做什麼?!”
隱隱看見老驢伸手‘劈啪’彈起電光,連忙關上小門,慌手慌腳的摸來繩子係去腰間。
茶肆外,楊素也戴上鬥笠大步出來,翻身上馬,勒過馬頭來到側旁:“那本國公就與國師.......”
正抬起手,還未說完話,老驢嘶鳴,揚了揚蹄子,蹬去地上泥濘,身子唰的一下消失在雨幕裡。
“......一起回長安。”
楊素最後的話語出口,那邊連人帶驢泛起青白電光已去了遠方,急忙祭出法術,一夾馬腹,縱馬狂奔起來。
嘩嘩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