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生!”
“哎喲,良生回來了,快去通知金花嫂!”
村裡出了這麼一個人物,哪個不想親近,呼啦啦一窩蜂湧過來,朝書生打招呼,問長問短,多是關心在外麵受沒受委屈之類,反正多說幾句好話,總是好的,又不吃虧。
進了村口,陸太公被人攙著從屋裡出來,如今年歲大了,走路吃力,眼睛不好使,需要人時刻扶著,陸良生一進村,第一時間就過去拜見。
“公爹,良生回來了。”旁邊攙扶的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想來老人兒媳。
老人時而糊塗時而清醒,一提醒,仔細瞅了瞅書生,好在也認得,看得清楚後,張開沒牙的嘴笑的都合不攏。
“回來就好.....有出息.....陸家村有你.....這個能人......天大的福氣......”
“把太公攙回去吧,又開始說胡話了。”
有人哄笑喊道,隨後就被一旁的漢子打了一巴掌,引得更多人大笑起來,熱鬨一過,臨近傍晚,大夥也一一散了。
陸良生回頭看了一眼:“老孫呢?”
然而,話語剛落,曬壩那邊猛地響起‘哼!’‘哈!’的幾聲暴喝,就聽道人嘶喊大叫:“本道才回來,還沒見小纖......啊啊啊......”
道人瞬間淹沒在八條大漢裡麵。
“我們還是先回家裡,老孫怕是一時半會兒走不了。”
陸良生看著那邊擠出一點笑,那八個叔伯的身形比離開時越發彪悍,看來自己從《青懷補夢》裡找的鍛身之法有很大問題啊,回家得問問師父才行。
回到籬笆小院,院門口李金花、陸老石、還有妹妹陸小纖早已等在那裡了,婦人看見回來,拿起柳枝替他掃了掃衣袍,仔細看了片刻,伸手理了理陸良生衣領。
“還是那麼瘦,在外麵也不知道多吃點。”
陸老石看著兒子被妻子數落,站在旁邊不知道說些什麼,就是嘿嘿的笑,一旁的小纖倒是話挺多,不時往巷子外瞧。
“哥......孫迎仙那廝呢?怎麼沒回來?”
“被盼叔他們留下了。”
這已經是常事了,誰叫當初道人沒事找彆人麻煩,結果八人鍛身之法煉成,自然揪著道人不放。
“你倒是先回來了!”
陸良生看到老驢已經伏在驢棚乾草上打滾側躺。愜意的咀嚼著草料,將父親那頭驢子給擠得所在角落,頭都不敢抬起來。
“彆欺負它啊!”
叮囑一句,陸良生將地上的書架提起來帶進屋裡,將裡麵的麒麟氅、書冊一一取出擺放在房間各處,蛤蟆道人來來回回跑在書架、床榻之間,歡喜的將躺椅、小衣櫃、葫蘆一一搬出,放去自己熟悉的地方。
不久,道人一身袍子鬆垮垮的從外麵回來,被小纖揪住耳朵拖去了房裡,又是一通數落。
夕陽落下,夜色籠罩山村。
亮晃晃的灶間,陸良生燒著火,紅憐忙著炒菜,道人提著那口袋放去桌上,將自己買的禮物一一拿出,還特地給李金花買了胭脂水粉,其中還有件紅彤彤的衣裳,陸老石接過抖開一看,絲絲縷縷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家該穿的,氣得當場拿過門後的鋤頭在村裡追著道人跑。
亮起的燭光裡,冷清的小院熱鬨了起來。
夜色深邃,庭院變得安靜,道人拉著耳朵蹲在地上,對麵的陸小纖拿著納好的鞋底,一下沒一下的抽他腦袋。
燈火輕搖,樓下照出的窗欞,蛤蟆道人躺在床榻上,亮出白花花的肚皮微微起伏,張開的嘴吐出水泡,隨著呼嚕聲時大時小,睡的舒服。
搖曳的燭火,照出寫字的兩道人影投在窗欞。
撫動的紙張上,筆墨遊走,陸良生摟著紅憐,握著她的手持著毛筆一筆一劃寫出字跡,紅憐看去貼在臉側的書生,再看去上麵,柔聲念叨。
“孤燈樹影月搖枝,紅袖青絲扣相思......
.......金玉良緣勿相忘,隻願鴛鴦不作仙。”
燭火暖黃,照著人影相依,投在月下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