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陸良生的為人,將剛才怒意壓了下去,“陸道友,你可見到此人擄來的女子?”
指著的人,便是楊玄感,後者皺起眉頭,想要上前理論,陸良生將他攔下,拉過瞪著對方的燕赤霞到一旁,將事情原委講清。
這個年頭,家中妻妾與人私奔,放到哪裡男方都是有理的,將人抓回來,旁人也說不得什麼,就算事情擺上衙門,終究也是女方的過錯。
“原來是這樣?”
燕赤霞摩挲大胡子,歎了口氣,看著對麵父子倆,轉身就要走,楊素上前將他叫住,“這位燕道友,稍慢一步,不妨坐下來喝杯酒水。”
說著,叫過剛才報訊的仆人。
“去把紅拂放了,讓她自行離去吧。”
“是,老爺。”
那仆人躬身離開,陸良生見他們還有僵,笑著做起了和事佬邀燕赤霞,還有楊素、楊玄感回到屋裡坐下。
“事情都已經說開,都不要再往心裡去。”
燕赤霞性子灑脫,說開了自然無妨,解下身後的木匣放去腳邊,接過書生遞來的酒水,朝對麵的老人敬了敬,灌去口中。
意思算是和解了。
楊素笑著,也舉起酒杯痛快的乾了:“說起來,也怪不得燕道友,倘若我兒玄感遇上這樣的事,也會先救人的。”
“嗬嗬嗬.....”陸良生跟著笑起來,給老人斟上酒水:“人回來了,又放走,越國公舍得?”
“如何不舍得?她遇上愛慕之人,是她緣分,老夫可是最講緣的。”
提及這個,楊素與陸良生對視一眼,輕笑頓時變作大笑,兩人都想起當初第一次見麵的場景,還在村外空地打了一架。
燕赤霞、楊玄感兩人看著一老一少大笑,感到莫名其妙,隻得拿起酒杯相互敬了敬,算是不打不相識。
既然事情揭過,席間又多了燕赤霞一起喝酒,氣氛熱,席間觥籌交錯,不時響起大笑。
門外,吹著冷風的四人,蹲在簷下一排,籠著袖子側耳傾聽裡麵的熱鬨聲。
“......聽見沒有那紅拂就這麼放了啊。”
“越國公大度,不如我們也......”
王風轉回臉朝後麵三個兄弟瞪去一眼:“關注錯了,咱們投在越國公門下是為了什麼?乃是為我等謀個出身,將來好擠入朝堂,為天下百姓做一番大事。”
然而,沒人理他,三書生圍成一團,臉都快湊到一起。
“我覺得......杏兒不錯,改日我去勾搭。”
“屁,要我說,夫人......的隨身丫鬟才好看,膀大腰圓的,一看就是能生兒子的。”
“哼,一般姿色。”
.........
夜色深邃,興奮說著的四人連連打了幾個哈欠,聽到廳門吱嘎一聲,連忙起身站得筆直,就見裡麵吃喝的差不多,陸良生帶著剛才那個虯須大漢走出房門。
老人跟在後麵:“我送你們。”
越過門外四個門客,讓兒子招呼,便與陸良生走在前麵,穿過廊簷兩人都沒有怎麼說話,快出院門時,楊素站在門口對著準備離開的書生忽然開口。
“之前,你問老夫將來如何全身而退,其實.....我從未想過。”
說完,拱了拱手,轉身走進院門,陸良生站在府門外,看著緩緩關上的漆紅大門,歎了口氣,令得旁邊的虯須大漢看過來。
深幽的長街,偶爾傳來幾聲犬吠,陸良生看著那邊的大門,轉身離開簷下高掛的燈籠火光。
“沒什麼,隻是感歎一個老人的‘道’。”
走過安靜的街巷,回到萬壽觀,矗立黑暗的閣樓上,還有紙窗亮著暖黃的燈火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