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的嘈雜竊竊私語聲裡,遠來的馬車穿過街道,在府衙門口停下,陸良生掀開簾子下來,守衛門口的皇城士兵自然認得這位書生,挺直胸膛,手中兵器收起,那是‘嘩’的一聲利落整齊。
陸良生徑直走進府門,過往還有許多巡邏的士兵,或把守各處,見到進來的書生,臉上忍不住露出些許興奮,身子微微前傾,大抵覺得多靠近一點得道高人,能讓自己沾上福氣。
“國師!”
“見過國師!”
一聲聲低聲招呼裡,陸良生笑著一一點頭回應,過去前方庭院,進入視野的,是一個個蓬頭垢麵的孩子,歲數有大有小,衣衫襤褸的站成數排,怯生生的看著周圍持刀棍的士卒、衙役,骨瘦嶙峋的身子都在瑟瑟發抖。
晨風徐徐,拂過庭院,樹葉嘩嘩輕響,紛紛揚揚落下。
陸良生看著麵前的一張張露出膽怯的小臉,法術悄然施去掌心,撫去這些小童的頭頂。
“不用怕,往後你們都會有家的。”
不知怎的,一個個孩童隻感心裡溫熱,仰起小臉,之前的彷徨不安漸漸散去,隻是愣愣的望著麵前這位言語溫和的書生。
但還是不敢說話。
“國師!”
不遠,楊廣的聲音在前麵敞開的廳門響起,陸良生笑著從孩童身上轉開目光,望去那邊,抖開雙袖,過去施禮,隨即被身著常服的皇帝請去裡麵坐下。
兩人進屋坐下,此間府尹揮手讓下人看茶,隨後跟著退了出去,廳中隻剩下當今陛下、當朝國師。
喝了一口茶水,楊廣先開了口:“國師,這些孩子,都能修道?”
陸良生看著外麵這些失去父母雙親的孩子,聽到皇帝的話語,抿了抿嘴唇,搖頭道。
“不能,之前臣呈給陛下的信函裡,也略提過,收攏的這批孩子,臣打算授給他們應付妖魔鬼怪的術法。”
“術法不是修道?”
“陛下,兩種不可混為一談。”陸良生解釋道:“其實與江湖上的俠客所學武功相差不多,招式是招式,內功是內功,若是這些孩子當中有資質的,臣也不妨教些修煉的法門。”
這麼多失去父母的孤兒,陸良生豈會不知道裡麵,其實也有魚目混珠的,不然皇帝沒事跑出宮來,就為這事找他?
當然自己話也要說得漂亮,這些魚目混珠的世家子弟,能否堅持下來就看本事了,至於修煉法門,他進來時,其實已經探知過了,沒有一個有資質的。
對麵,楊廣身為皇帝,哪裡聽不出陸良生這番話,拱起手:“國師為我大隋勞心勞力,請受朕一拜。”
“陛下不可。”
陸良生起身過去,將就要拜下去的皇帝攙扶,“臣乃大隋之臣,為天下百姓養出一批民間能人異士,剪除為禍的妖魔鬼怪,是我這國師的本分。”
攙起楊廣後,又陪著說了些話,然後,轉過話頭:“對了,陛下私服出訪,隻是過來看看這批孩子?”
“不全是,朕過來啊,其實來跟國師說一件喜事。”楊廣想到昨日晚上收到的訊息,臉上神色壓不住了,頗為興奮:“國師不知,昨晚西北遞來軍報,前陣大捷,第一仗就給朕漲了臉麵,朕高興的昨晚一夜未睡”
登基以來,做什麼事都處處被越國公楊素約束,如今自主的第一仗就打贏了,怎會不高興,這樣一來威望積累,往後做其他事,就少了許多勸諫之言。
“過幾日,朕也要去西北,可能到不了吐穀渾,就在西浦之地督戰,若能拿下吐穀渾,朕終於可以像父皇那般,不會再有人說三道四。”
嘗到了甜頭的皇帝,陸良生自然不會勸,或說一些觸黴頭的話,隨意應付幾句後,他便告辭離開,府尹也讓差役領著這兩百多個孤兒,一起跟去萬壽觀協助安置。
過後的兩天,長安城外,狼狽的道人帶著小臉汙黑的明月用上法術緊趕慢趕,終於抵達這座巨城,找個地兒清洗一番,便走進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