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湖另一邊的岸邊,尖嘴猴腮的道人,掏出數張黃符用石頭壓在寫有‘金龍大王’門匾的廟觀四周,身材高大,氣勢凜然的宇文成都騎在馬上,向後揮開那杆鳳翼鎏金鏜。
數十條粗大的繩子,戰馬的嘶鳴中繃緊,扭出‘吱’的摩擦聲,下一秒,轟隆的巨響,有著巨大房頂的廟觀在土牆傾塌之中,轟然塌陷,砸斷神台上的龍王泥塑。
孫迎仙意氣風發,大手一揮:“走!去一個!”
湖岸上,馬蹄震動,卷起煙塵沿著岸邊飛馳起來。
知知~~知知知知~~~
秋蟬惱人的嘶鳴,遠方隱約轟隆的巨響傳來,金淮安原地呆立,自知手無縛雞之力,又無道理可言,臉色漲紅的沉默一陣,朝坐去畫架的書生,拱了拱手,灰頭土臉的離開。
該如何向霞姑說啊。
惆悵的歎出一口氣時,周圍風聲、鳥聲、水浪聲仿佛都消失了,快走去路邊的金淮安忽然抬了抬臉,看去明媚的秋陽,在視野間漸漸陰沉,大片的黑雲沿著天的儘頭遊來,飛快的將陽光遮掩了下去。
“怎麼回事?”
金淮安回頭呢喃一聲,天空轟的巨響,一道驚雷滾過天際,一道閃電在他眸底從陰雲中打了下來,劃過遠方的涼亭,隻聽那邊之前還在說笑熱鬨的才子佳人發出驚恐的尖叫。
呼呼——
狂風大作,沿岸草木狂擺,湖麵上打起大浪,蕩起了兩丈高的水花翻騰,畫架前,青絲脫離發髻,在風裡撫動,陸良生並未理會周遭突然的變故,手臂揮動,筆尖依舊在畫幅上點綴此處景色細節。
“公子。”
紅憐在畫軸裡傳出擔憂,做為受了香火的陰鬼,對於有著香火的法力頗為敏感,那邊的書生目光專注的看著畫,口中隻是輕聲道:“沒事,不用擔心。”
然而,遠方涼亭中的男男女女卻是被風吹的衣裳、發髻亂舞,腳下甚至沒來得及踩穩,被風掀的撞去石欄,疼的大叫,其中有人抱著亭柱,無意間掃過來時的方向,那畫畫的書生,好似沒受影響的端坐那裡,還在繼續畫,不由大喊起來。
“那位公子,快些走,起風了!”
“或者過來避一避,哎哎,好大風的啊!!”
喊叫的那人陡然一偏,砸在同伴身上,就這時,被護著當中的一個女子忽然嚷了起來,語氣驚駭。
“你們看呐,那邊有個老頭!”
“好像朝那個書生去了。”
其餘人互相擁抱,或拉著石欄亭柱順著女子的目光望去,嗚咽呼嘯的大風裡,一道挺拔的老者,套著金絲青底開領長衫,須髯濃密而雪白,負著雙手緩緩走過湖岸。
片刻,走過畫畫的書生餘光,在旁邊青石凳上坐下,雙手放去膝蓋,眸底含有水汽的望來。
陸良生停下手裡的筆,抬起目光,迎上對方的視線。
“要是再下點雨,閣下過來的氣勢就更足了,對嗎,金龍大王。”
老人撐著膝蓋,上身微微前傾,須髯在風裡輕柔撫動,咧開嘴角:“本王沒有降雨之職,不敢隨意降下雨露,倒是閣下無端毀我廟宇,是何故?”
“那你庇護五通神,愚弄鄉民,又是何故?”
畫架前,兩人之間大風被隔絕,相視的四目,隨著言語激起了風雷,外麵電光開始閃爍的頻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