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良生看也不看他,徑直走去神台,靠牆的男子不明白大漢為何這般模樣,從震撼裡回過神來,偏頭看去那邊書生的背影。
“公”還沒喊出,想到眼下稱呼不對,連忙改口:“這位先生,不知該如何稱呼?”
那邊,陸良生望著神台上被劈成兩半的‘靈石’伸手撫去凹凸不平表麵。
“萬物皆有靈性,這顆石頭長相怪異,受鄉人供奉,說得將來哪一天就得了道,可惜,還沒來得及有靈識,就被人一刀給劈成了兩半,你說冤不冤枉?”
“是有些冤隻是。”
男子原本想說這隻是一塊石頭罷了,但想到眼前這位書生根本不能以常理推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隨即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過去地上的女子身旁,“出塵,你腳如何了?”
伸手剛一觸到,疼的那女子‘嘶’的吸了一口氣,不過還在扭傷,修養一段時日就能痊愈。
男子放下心來,目光看去那邊一動不動的大漢,忍不住問道:“這個凶漢為何一動不動?”
“一個小把戲而已。”
陸良生笑了一下,指尖撫過的圓石忽然動了一下,分開的兩半向中間搖晃起來,緩緩貼合在一起,上麵的縫隙肉眼可見的闔上,然後消失不見。
這是《五行道法》裡的禦土之術,不過在那邊男女看來,簡直神仙之法,驚得說不出半句話。
頃刻,陸良生拍拍神台上的石頭,回轉身,一拂寬袖,那邊靜止的大漢猛地一屁股坐去了地上,黝黑的一張大臉瞬間多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不停的順著眉毛、鼻梁、兩頰滑落,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李靖!”
陸良生忽然喊出男子的名字,寬袖又是一拂,掉在牆壁的環首刀推著地上塵埃、炭屑滑到對方腳前。
“有仇報仇,這個人之前想要殺你倆,現在反過來該你了。”
女子欲言又止,名叫李靖的男子盯著腳邊的兵器,一把抓了過來,垂在腿側慢慢走去地上的大漢麵前,緊咬著牙齒,瞪著對方凶惡的臉孔,想起剛才差點殺了自己和出塵,嘴唇“啊——”的一聲張開,雙手握著刀柄舉了起來,劈了下去!
虯須漢子閉上眼睛,然而刀鋒入肉的劇痛並未傳來,再睜開眼,鋒利的刀口懸在眉宇不過半指的距離停了下來。
咣當——
李靖收回手,環首刀丟去地上,抱拳麵向那邊的陸良生:“先生,在下對手無寸鐵之人的下不了手,何況何況我與出塵也有過錯在先,原本以為漢子在行惡,欺淩一個老者,可後來才知道,原來那老者扒灰”
“那你呢。”書生看向惡漢。
後者回過神來,看著麵前的書生,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隨即連連擺手:“不追究了,老在下也做過不少錯事,自然也能原諒這兩位,往後也絕不犯事,管住自己手腳,當知輕重。”
虯須漢子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嘰裡呱啦說了一大通,甚至將一些曾經犯過的一些事都一五一十的的講了出來。
廟裡,漢子的話語還在持續,陸良生笑了笑,看去李靖,從袖裡翻出一本沒有名目的綻藍書本。
“藥師,這本兵書,你且拿去。”
李靖自有喜好兵法,在這方麵更有著天賦,隨手翻過兩頁,看到上麵內容就知這本書的貴重之處,連忙合上:“先生,這本書實在有些有貴重,藥師不敢收。”
“此物也非我所有。”
笑著說了一聲,陸良生一抖兩袖走去廟門,伸手一攤,握緊老驢含來的韁繩,漫步雨中,聲音也從外麵傳進廟裡。
“此物就當給它找了一個適合的主人,望善用上麵兵法,莫讓亂世起,讓百姓如廟中石頭遭受戰火施虐。”
聲音回響,待李靖追到廟門,已經看不見了書生的身影,隻有銅鈴聲隱約在遠方回蕩。
“神仙中人啊。”
看了看手裡的兵書,恍如在夢裡一般,旋即,合著書本拱手站在雨中朝空蕩蕩的道路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