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良生謝過夥計,放下筷子起身走去外麵,行人分去兩側,就連凶狠的綠林俠客此時也都一臉平靜,將兵器遮掩起來。
遠遠的一支吹吹打打的隊伍熱鬨的過來,前後八個裸著膀子的大漢,抬著一頂沒頂的漆紅大轎過來,那轎上是尊泥塑,龍頭人身,戴了頂珠簾冕冠,路過書生麵前時,門口的那夥計連忙將盆裡的水撲去轎邊。
看完熱鬨,街上的行人恢複原樣各做各的,陸良生回到客棧,跟剛才說話的夥計繼續問道:“對了,在下向小哥打聽一個事,最近兩日可有出海的船隻?到哪裡都無所謂。”
之所以在這裡問,一來客棧消息靈通,夥計想必知曉一二,二則引起話頭,說不得有好心的人,插口說上兩句,指點一番。
一旁的夥計皺眉想了想。
“應該是有的這開春後,大夥都要出海討活,公子不妨親自去碼頭問問,若是價好,應該還是有海船捎上一程的。”
陸良生點點頭,大抵明白一點了,隨後又問道。
“哦?通常一般會去哪兒?”
“不好說,去高麗那邊不少,還有沿海南下,走其他地方的也不少,客官你不會真要出海吧?那可不是好玩的。”
看陸良生一身書生打扮,以為是賣弄文人那一套想要出海看看日出,吟詩作賦一番,令得陸良生低頭看了看自己,笑著問道:“為何?”
夥計頓了一下,看去左右,低聲道:“聽好多人說,那大海上一會兒風平浪靜,一會兒狂風暴雨大浪滔天,那不是妖怪作祟嗎?還有人說的更玄乎,說是海上看到半截魚尾巴的人,光著身子,成群結隊的在海麵上遊來遊去還有不少海怪,一個浪子就能把船個打翻。”
“嗬嗬嗬”
聽完,陸良生輕笑幾聲,對於那所謂風浪不在意,江河之上狂風暴雨的時候也不少,至於妖怪作祟,更不用理會,那什麼半人半魚倒是稀奇,應該是《山海圖誌》中提到的鮫人,或叫人魚一類海民,那向它們打聽歸墟之地或許更詳細一些,畢竟都在海底嘛。
那夥計見這書生傻笑,以為聽不進去,歎了口氣搖著頭的忙去了。
吃完飯,帶了一些飯食回到三樓房裡,陸良生坐去床榻上,說起樓下聽到的海上見聞給師父聽,蛤蟆道人正吃著,陡然抬起臉來,兩頰還包著飯食,罵了句:“又來了,呱!下次彆在為師麵前說起這些,還讓不讓吃飯了”
還未說完,腦袋陡然一耷,再抬起時,蟾臉一副威嚴,負著雙蹼起身,隨意咀嚼兩下,將食物咽下肚子,深吸了一口氣望去窗外露出一角的碼頭。
“啊朕又來到此處了。”
陸良生皺皺眉頭:“陛下,當年也來過?”
聽到‘陛下’二字的稱呼,原本望著外麵的始皇帝,連忙轉過來,勾了勾蛙蹼。
“快,再叫兩聲來聽聽!”
“”陸良生無語的看著他,還是開口喚了一聲:“陛下。”
始皇帝滿足的閉上蟾眼,仰起臉緩緩轉向窗欞,口裡不由“啊~~”的發出一聲長歎,好一陣才那種感覺中回過神來,繼續說起剛才的話。
“朕當年可不止來過一次僅徐福當年就兩次出海,對了,朕記得在這裡碰見過一頭大魚,堪比房屋樓宇般龐大,非但不懼朕,還膽敢向朕的艦船撞來,最後被朕一劍斬殺,流出的血染紅了大片海麵。”
他偏過臉,看去床榻上坐著的書生:“你可知為何?”
陸良生搖搖頭,沒有說話。
“這裡萬靈陣邊緣了,封印的法力變得稀薄,天上那幫神仙知曉朕要出海,百般阻撓,便遣了一條大魚襲擊朕,這次,你也要當心,你是修道中人,遇上的東西說不得比朕遇上的,還要來的凶險萬分。”
窗欞前的短小身形憤憤的揮舞蛙蹼,望著外麵這樣說著,陸良生聽得直皺眉,竟還有這樣的事。
他目光看去窗欞,外麵燦爛的春日,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漸漸陰了起來。
平靜的海麵上,天雲覆去日頭的陰影推著海麵迅速過來,將熱鬨的碼頭包裹了進去,天空名叫的白鳥仿佛受到了驚嚇,慌亂的飛去附近的海崖礁石。
俯瞰去的深藍海麵,一條巨大的長影無聲的從海底蜿蜒遊動,卷起一圈圈水浪形成一條白線急促的拍去岸邊。
轟——
一聲驚雷在陰雲間炸響,不久,嘩嘩的大雨傾盆落下,碼頭、城中百姓兜著袍袖遮在頭頂倉惶躲雨,大罵起這鬼天氣。
原本打算下午出門的陸良生伸手去接屋簷落下的雨簾,外麵暴雨連天,根本看不清外麵街道,出行隻得暫時作罷,越過正大口大口刨著飯食的師父,乾脆籍著雨落聲,從書架隨意找出兩本書靠去床頭翻看,倒也悠閒自得。
等明日雨停了再去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