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師,熱飯這種事,還是我們自己來吧,大師你坐,與我家國師說話。”
不等老僧回話,四人相互推搡著跑去了後堂,這邊,法顯看著他們消失佛簾後麵,笑著轉回頭,朝對麵的陸良生稽首:“原來施主還是國師,隻是不知為何出現天竺國?”
“因為一些事,誤入這西方世界,眼下正準備回到國內。”初來乍到,陸良生自然不會坦然將一些事告訴一個才見過一麵的僧人,說完這句,看著對麵的老僧不免也有些好奇。
“法顯大師,又為何獨自在這天竺國住廟?”
“嗬嗬”老僧豎印笑了起來,“佛主曾言佛教將大興於中原,三千佛門沙彌東行,白馬馱經喧佛旨,可惜這佛教振興之地,如今已開始改換門庭,絕佛門於內,貧僧西來,非為求取經文,而是宣揚我中土佛盛,重渡這邊的苦厄。”
陸良生點點頭,“原來如此,那不知大師原來是在中原哪座寺廟修行?在下所見法字輩倒是認識萬佛寺的一個法淨大師,後來還有個法海的小沙彌。”
那邊傳來‘吱吱’幾聲鼠鳴,一隻錦毛白鼠爬上油燈,去舔蓮花盤裡的燈油,老僧拿起水壺又給書生添去清水。
“嗬嗬,同禪不同廟罷了,貧僧原是在眾生寺修行,後來離寺而出,一路西行參禪悟道,經過十餘年,才到的這裡。”
“大師好毅力。”陸良生不免恭維一句,目光隨著鼠聲吸引,那邊的老僧側臉跟著望去,笑道:“施主不必在意,此鼠亦是生靈,今日它若有緣偷喝燈油而得道,便是它造化,也算是我佛渡萬生。”
陸良生眸底似乎有著什麼情緒一閃而逝,臉上仍舊保持微笑,語氣溫和:“大師所言極是,隻不過此鼠隻求一頓溫飽,根本不知有佛,在它麵前的不過是能充饑之物罷了,何談有緣?”
“所以才是渡。”老僧麵容微笑,目光直直的盯著對麵的青年。
“在下還是覺得,渡它,它未必覺得安逸,相反,保持原來模樣並非不好,餓了出來尋吃的,渴了舔食露水,困了就在洞中棲息酣睡,為何要讓強插一道,它不明白,不希望的東西?”
“看來施主也是有大智慧之人。”
“不敢,道家有言,返璞歸真,一切順其自然最好,就如世間凡人,過著生老病死,悲歡離合,那叫人間百態,生死循環,沒事的時候,去廟裡拜拜神仙菩薩,求個心安舒坦,忽然有天,拜的神仙忽然活了,從神台上走下來,那人隻會像這隻老鼠驚恐萬分,不能自處。”
吱吱~~
錦毛白鼠忽然驚恐嘶鳴,舔舐燈油,腦門一撮白毛燒的焦黑,驚恐的跳下燈柱,順著桌腳飛快跑回桌下,鑽進了神台下方的縫隙。
一老一少就這麼安靜的看著,隨後,去往後堂的四人端了熱好的飯食回來,不久,吃完晚飯,老僧帶著他們去往寺廟廂房安頓,鋪好了被褥便讓陸良生等人好生歇息,便稽首離開。
等老和尚一走,蛤蟆道人從書架裡跳出來,站在簡陋的桌麵,摩挲著平平的下巴,“良生,這老禿驢有些古怪。”
“肯定有古怪,到現在我也沒摸清楚他修為深淺。”
陸良生抖開被褥,傳來一股黴味,想來平日沒什麼人用過,壓在箱底太久了,放下被子,微微蹙眉,順著師父的視線也望去關上的房門。
“一路上暢通無阻,到了這邊就遇上一個中原僧人,本就太巧,剛才佛堂對話,明裡暗裡像是在警示說難聽,是在警告。”
嗯?!
聽到徒弟這番話,蛤蟆道人負著雙蹼猛地轉過身來,迎上陸良生望來的視線,“此處乃佛教之地,這老僧莫不是佛門某個菩薩或者羅漢?”
就在這時,書生袖裡忽然一根金黃毫毛一曲一拱的探到邊緣,翹起一頭,響起了猴子咬牙切齒的聲音。
“陸良生,趕緊離開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