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兒,爹有些對不住你。”
他手在桌上敲打幾下,胡須都在微微抖動,抿了抿嘴唇:“自從你娘去世後,為父與你說話的時間也少了許多,成親這種事,也沒跟你商”
“爹!”
對著銅鏡梳妝的少女忽然轉過身來,臉上哪有什麼憤怒,笑的跟花似得,“我願意啊。”
那邊,衛荒還在說:“沒跟你商量,就定下”的話語,聲音頓時戛然而止,愣愣的看著女兒,“你願意啊?”
“嗯!”衛翎芸臉頰燃起紅暈,輕嗯了一聲連連點頭,衛荒一拍大腿,臉皮都皺在一起,看著女兒的模樣,憋著的話語吞回去,又是一聲長歎,緩緩起身。
“女大不中留了啊。”
唏噓的退出房門,下了閣樓就見陸良生坐在桌前端著茶水,旁邊還有一隻穿著黑色衣裳的胖蛤蟆,大抵以為是對方隨身靈獸,多看了兩眼。
這邊,陸良生看到衛荒下來,嘴角勾出笑,重新倒了一杯茶推過去。
“怎麼樣?”
“成了。”
大廳屏退了左右,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商議起了婚事,隻有盤在桌上的蛤蟆道人眯起蟾眼,歪著腦袋在想發生了什麼事。
原本是想進來看徒弟大殺四方的,怎麼忽然間兩方人和和氣氣的做在一起商議婚事了?
夜色漸漸深邃,隨著四個書生加上舍龍被一眾滄瀾山弟子還有長老弄上山來,這邊陸良生和衛荒也商量的差不多,與外麵鬨哄哄的一群人解釋一番後,才在深夜散去。
隨著婚事的敲定,陸良生也在滄瀾山派多住了幾日,在處理完任陰陽喪事後,掌門獨女,門中弟子中的唯一師妹要嫁人的消息才傳開,一下子熱鬨起來。
好些人從這事的震撼裡反應過來,躲去角落捶胸頓足嚎啕大哭,也有憤憤不平,揚言要讓那叫李隨安的小子好看!
畢竟心愛的小師妹忽然嫁人,一時間是難以接受的。
“肯定是那個什麼國師,用身份壓掌門才這樣的!”
“心愛的師妹嫁人了啊,為什麼新郎不是我啊。”
“以芸兒的性格,怎的也不會妥協的啊,平日與我關係那麼好,應該會跑來找我商量,說不定還要我帶她私奔才對。”
“芸兒是你叫的!?我才與她平日要好。”
“放屁,就你這模樣,去滄瀾江好好照照,芸兒會看上你!”
“就是,不過那小子什麼福氣啊,除了比我好看一點,修為比我高一點,哪裡比得上我。”
如今婚事已經在準備,衛翎芸要出嫁的事,讓眾人原本還有點僥幸的心理也蕩然無存,隻得接受這樣的事實,熱熱鬨鬨的操辦起婚事。
流程其實也簡單,就在滄瀾山劍派裡操辦,選定了一個良辰吉時,門中一眾弟子紛紛給派裡各處建築貼上喜色,大紅的燈籠四處高掛,兩邊互換了八字,穿上喜袍,胸上掛上大紅花,陸良生便推著還有些發懵的李隨安從木樓出來,過去隔壁主樓接親,又在樓裡大廳跪拜了衛荒、陸良生兩人,接著就被哄鬨的一眾人推入洞房。
隨後,眾人該吃的吃,該喝的喝,一通下來,衛荒也喝了不少酒,被兩個弟子攙扶回房裡。
“唉,掌門這模樣,喝了不少悶酒啊。”
兩人退出房間,最後看了一眼,門隙裡對著燈火獨坐的背影,輕輕將門扇帶上,歎了一口氣頗有些同情。
“是啊,這跟外麵傳聞的強迫賣女有何分彆。”
“唉真是苦了掌門,也是苦了師妹,上午拜堂的時候,沒看師妹笑中帶淚嗎?”
又是一聲歎息,兩人搖著頭遠去走廊,下了樓梯,身後的緊闔的房門裡,微微搖晃的燈火之中,孤坐的背影一肘撐在桌上,手掌捂在額頭,慢慢移去口鼻間,肩膀微微發抖起來。
不知是醉酒發紅的眼睛,還是其他,泛起了一層水霧。
下一刻,捂著口鼻的手拿開,拍去桌麵,衛荒嘴唇微張,嗬嗬的笑聲傳出,笑得合不攏。
馭劍術又回來本門,芸兒還找了一個好夫家。
老夫苦什麼苦,高興還來不及,你們還在想這些事,老夫已經站在更高一層了。
往後啊,再將這掌門之位傳給那小子,老夫終於有閒暇出山到江邊釣魚了。
一想到往後悠閒生活,“啊”的長歎,頗為滿足的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