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髯皆白的身影在過往的視線之中,負袖走過長街,陸良生獨自走出城門,沐著霞光渡著步子,從官道穿行而過,來往的行人、商旅見他一個孤零零的老頭,問他是否迷路,需不需要捎上一程,都被陸良生笑著回絕,繼續想著後麵要處理的問題。
‘他們神多勢眾,尤其那甲子太歲逃離,必定會通曉其他神祇,一旦聚攏殺過來,就是最大的麻煩除非’
想著,手下意識摸去袖袋裡那塊方方正正的印璽,陸良生拐過道路,看著遠處小丘矗立的廟觀輪廓。
‘一天一地,那我便封一批陰曹神位,或許還能鬥上一場。’
心裡打定了主意,腳步也變得輕快,走過投下霞光的古鬆,踩著一片片落葉走上城隍廟門,之前插在這邊的兵器,不知何時已經不見,隻留下密密麻麻的坑洞還在地上,進了古樸厚重的廟門,一邊打掃一遍哭泣的廟祝,還有幾個接到通知的香客正打掃這裡,都沒人注意到一個老人進來,徑直走去大殿。
法力聚齊雙眸。
陸良生掀了掀袍擺,跨過門檻走進殿門,狼藉的神台在視線裡模糊散開,一副陰沉的公堂的畫麵猶如潮水般推來,隨後映入視線的,是一個身形瘦小,頭頂一撮黃毛的少年,一個身著道袍,上唇一字短胡,下巴一撮山羊胡,模樣猥瑣。
兩人中間,還有一坨短小的黑影,穿著袍子背負雙蹼,繃緊雙腿人立那裡,看著燃有火焰的符紙包裹一些粉塵慢慢燒儘。
“師父,老孫,你們怎麼在?”
道人早就知道是誰進來了,雙手交疊枕去後腦勺,也不看走來的陸良生,朝一旁的少年昂了一下下巴。
“還不是怕你這小徒弟惹出什麼禍事來,跟來看看。”
之前發生的事,他們基本已經知道,兩人中間的蛤蟆道人看著前方飄在半空的一縷幽綠緩緩壯大,側過臉來,看去身後的徒弟,放下紫金葫蘆,一屁股坐去地上,從葫蘆口隨意抖出幾粒小丸丟去嘴裡,磨的咯嘣響。
“良生,遇上這種事兒,怎麼能不叫上為師?有個搭手的,也好不叫他們溜走一個。”
大抵是聽過城隍說起過過程,陸良生走來一旁站定,隻是笑了笑,有些不好接口,畢竟當時事發突然,就算告知了師父他們,也不一定能及時攔下。
見徒弟沉默不說話,蛤蟆道人拍拍蛙蹼上殘屑,“那你可想好了解決之道?”
“嗯。”
陸良生揮手讓到處翻翻看看的李元霸消停會兒,坐去師父旁邊,也看去對麵懸浮的一縷幽光,將來時在途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僅靠我們幾個,就算將老豬、左正陽、燕赤霞叫上,也不一定是他們全部的對手,若是他們還降了天兵天將下來,這邊凡人士卒也被拉進旋渦,到時就真的死傷慘重,唯有敕封幾個還未投胎轉世的英武之魂,或許還能周旋一二,再尋將他們‘送回’天上的機會。”
“國師此法妙!”
陸良生話語剛一說完,前方懸浮的那抹幽光漸漸延伸到地上,化出人形,紀信神魂聞過了丹藥,比之前好上許多,垂著冕冠邁著步履走來,先是道了一聲謝,方才接上剛才的話。
“不過,要尋到這些陰魂可不容易,紀某也不知還有哪些尚未轉世投胎,唯有一法可知。”
陰風刮過公堂,陸良生發絲垂在額前擺動兩下,與看來的城隍對視一眼,幽藍光芒搖曳明滅間,薄唇微微張開,說出對方想說的話。
“下陰府。”
那邊,紀信重重點下頭。
“通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