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豔豔,山門前的石階,宇文拓提著袍擺快步上來,來到房簷外,拱手行了一禮,陸良生虛抬一下手,問起剛才他法音發訊的內容。
“出什麼事了?”
“今兩日外麵不停快馬傳報,各地陸續出現造反的動靜,陛下怒極攻心,發了不小的火。”
說罷了,從袖裡翻出抄錄的消息,陸良生展開紙條,上麵彙總了最近一段時間傳入長安的內容,先是之前瓦崗李密、程咬金等造反之人進攻洛陽,到的三日後,洛陽王世充造反,彙合瓦崗賊軍,一路馬不停蹄的揮兵函穀關向長安而來。
五月底,馬邑劉武周造反,兵襲太原,越太行山南下,就近抵抗的隋軍速度驚人的崩潰,眼下已入晉地,與同樣夏州造反的梁師都合兵一處。
六月初二,竇建德出河北一路勢如破竹過洛口倉,沿黃河北岸準備繞潼關,過涇河兵指長安。
各地突如其來的造反消息,伴隨八百裡加急瘋狂沿途傳訊,百姓更是倉惶混亂,拖家帶口逃離即將成為戰場的家園,百官連夜起床,穿戴整齊跑去皇宮,原本知曉真實情況的皇帝楊廣,看到這些雪花般接踵而至的戰報,仍舊:“啊——”的暴怒,一腳將龍案蹬倒,整個人變得恍恍惚惚。
白雲如絮,遊過蔚藍的天上。
惱人的蟬鳴聲裡,陸良生垂下這份紙張負去身後,抬起臉深吸了一口氣,那些神仙托身降世的目的達到了,引著叛逆的軍隊攻伐一座座城池,根本不在於占領,留下一片狼藉和廢墟,城中大亂下,百姓麵臨的是,失去秩序的城市,各種各樣的慘劇,都會發生。
“婁金狗李密、角木蛟竇建德、昴日雞王世充、奎木狼孟海公、翼火蛇梁師都,二十八宿裡,倒是不少托身各地反王,還有其他各部神仙,看來要大鬨人間長安了。”
樹隙陽光斑斑點點閃爍,呢喃的聲音裡,陸良生一拂袍袖,轉身走去閣樓,話語響起來,叫過那邊廣場的孫迎仙。
“老孫!”
後者偏臉望來:“什麼事?”
“布陣,下陰曹!”
舉步走進樓裡,回到房間一抓麒麟氅,披到身上穿好,拿過早已備好的三柱陰魂香,重新下來大廳,擺在聽中的數張桌椅吱吱嘎嘎的挪移,自行讓出一片空地出來。
“要不要叫回老豬護送你下去?”
道人抖開一卷黃布滾去地上,顯出五方五鬼之陣,立上旗幡說了句,那邊陸良生點燃了長香插去香爐捧在手裡,盤坐陣眼。
“不用了,你們護在身邊即可。”
此去陰曹,又不知要過去幾日,不再耽擱,言罷雙眼一閉,身形浮起神魂輪廓牽繞著焚香化作一道金光沉去地下。
相比之前的不適,重新來到幽冥界,陸良生已經能適應了,手中一攤,一柄古舊的紙傘懸浮半空罩著他的身形,往鬼門關的方向飄然而去。
隱約能見通天徹地般的城牆輪廓時,遠方忽然傳來一聲戰馬嘶鳴。
唏律律——
昏暗之中,赤紅的馬匹揚蹄人立而起,陰風吹來,上方抖開一卷綠袍。
一員外袍,內置金甲,須髯長飄,麵如重棗的將領,手握一柄龍刀立在那裡,眯眼頷首也在打量傘下的陸良生。
片刻,緩緩抬起手來,握刀重重一拱。
“下界鬼王,關雲長見過大隋國師!”